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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沙海明月传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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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江央坚赞来的消息,阿林的宫女诚惶诚恐地跪在宫外,他们都以为自己主子因为王子又要重获恩典了。

    只有阿林知道江央坚赞为什么突然造访。可她并没有慌张,反而独自一人坐在王宫里,身上穿着一件火红的衣裳,一如当年大婚的时候一样美艳。

    江央坚赞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她安静地坐在床榻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咿咿呀呀地唱着儿歌,眉目里满是温柔。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江央坚赞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才知道自己这么久的避而不见其实是多么没有必要。

    他看她的眼睛再也没了从前如水的目光,再也没了极尽信任,就是从前被她伤过无数次的心也没有了丝毫波澜。若知如此,那他早该来见她一面,就会清晰地知道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这段过往。

    自己对阿林,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放下了。而剩下的那一丁点相伴之恩,也早已随着时日消耗殆尽。他对阿林,已经没有丝毫值得铭记的情谊,所能留存的只有滔天的仇恨。

    “明天我派人送你走。”

    阿林唱着歌谣顿了顿,又继续拍着襁褓摇了摇,抬起眼睛来看了江央坚赞一眼:“阿坚,他长得可真像你。你过来看看……”

    见江央坚赞无动于衷,阿林终于又开口道:

    “这次你要送我去哪儿?”

    “你知道该去哪儿。不会是天竺,也不会是普兰。我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阿林。”

    阿林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一层哀伤,像被云雾笼罩的星云一般,显得格外凄美。

    “阿坚,你真的不看看孩子么?”

    “那不是我的孩子。”

    阿林的身子微微一晃,旋即站起了身走到江央坚赞不远的地方,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道:“阿坚,你是不是怪我背叛了你……阿坚,我不想这样的。”

    她脚下一软,跪坐到地上,断断续续地抽咽了起来。

    “他还这么,我实在不愿让他跟我一起去死。阿坚,我求你收留他,可以吗?”

    江央坚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犹豫着,犹豫到底要不要接过那个襁褓。可是看着阿林哭得凄楚,他突然想起普错和阿林的时候,他从祭台上将他们抱下来的样子。

    那时候普错瘦的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阿林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他们的手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眼睛里的惊惧他到如今都不能忘记。www.kmwx.net

    这两个从被神灵诅咒的孩子,一辈子都活在无边无际的阴影之中。他想恨他们,却发现根本恨不起来。

    即使这么多年他江央坚赞费尽心力想护他们周全,却也不能体会他们心中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煎熬。那黑沙漠的祭台,是不是真的终日不见阳光,像阴冷的地狱一般折磨着在那里充当祭品的孩子们。

    所以他又一次心软了。他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阿林真的只想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这世间。

    他伸出手去,阿林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亮光,忙不迭地直起身子将襁褓递了过去。

    在接过襁褓的一瞬间,江央坚赞只看见一张黑紫的脸,便感觉一阵迷雾一般的异香扑面而来,随即便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阿林跪着挪到他身边去,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一张脸变得极为妖冶而可怖:

    “阿坚,我说过,你会回到我身边。”

    自从江央坚赞进了阿林的寝宫之后,便连着好几日没有出来。最先察觉到不对的是他身边的黄金甲。

    可是每每当黄金甲前往宫里要人的时候,都会被阿林手中的黄金佩封住手脚。

    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则,黄金甲见佩如见王上,决不可违抗。

    如今海月不在,便没人能号令三军,更没人能从阿林宫中去看个究竟。

    海月也在东平城昏睡了多日才醒了过来,听闻江央坚赞已经来东平找过了她,她心里也慢慢有些犹疑,不知到底要不要当面跟他讲清楚。

    这时候,一个人却突然造访东平,给了海月一个莫大的惊喜。

    海月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连鞋子也没穿好,跌跌撞撞地便跑了出去。快走到院中时,她的步子陡然慢了下来。远处夕阳给这一方的院落撒下一层绯红,温柔得不像样子。她突然生出几丝恐惧来,她怕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她怕那人其实没有回来,而是永远葬在了大漠里

    直到她看见那人坐在廊下的背影,泪水便一瞬间夺眶而出。她失声唤道:

    “师兄。”

    那人的身形僵在原地,海月看得出来他的双肩正微微颤抖着,可他自始至终却没有回过头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袍,是他以前从不会穿的颜色。

    从前那个爱穿青色衣裳,脸庞像玉雕一般精致的少年,是她童年和少年时最耀眼的存在。年少时他背着她趟过溪流,攀过高峰。待她纵横西洲,即使自己身陷囹吾,也用一方血肉之躯替她挡下灾祸。

    海月又走近了两步,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可他却始终不愿回头,也未出一言。

    “师兄,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

    她突然想起来潮戈盈笙曾经告诉她,师兄的脸被楚马人烧坏了,终日只能带着面具,不能示人。想起从前那个玉一般的师兄,她的心便像刀扎一般疼。

    海月慢慢走了过去,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喃喃说出来,听得人心生疼。项宁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春光灿烂的日子里,他们兄妹几人一同在燕京城外的山坡上晒太阳。

    他终于缓缓回过头来,终于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哭着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师兄,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你总是怕见我,可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我最喜欢的师兄……师父和大师兄都撇下我走了,连你也不要我了……”

    项宁一行清泪慢慢滑过脸颊,他抱着怀中的人儿,沙哑地开口道:“我怎么会抛下你呢。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抛下你……”

    海月在他怀里哭着哭着,终于哭累了,眼泪也快哭干了,只剩抽抽噎噎的声音。

    “师兄,过了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师兄,只见项宁脸上的疤痕并没有潮戈盈笙说的可怖,已经有逐渐消退的迹象。

    “是江央赞普救了我,我便帮着他们处理了楚马人的余孽,本想去双城找你,却听人说你已经回了东平,便晚了几天。”

    见他提到江央坚赞,海月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项宁心中一阵抽痛,却仍旧沉下声来细细道:“怎么,跟赞普吵架了?”

    海月抬起头来,怯怯地望向师兄:“你……都知道了么?”

    只见他强颜笑道:“江央赞普的十里红妆,怕是这天下都无人不知了吧。”

    海月并没有看出他眼里的哀伤,只垂着头低声道:“他瞒着我。他从前有过一个侧妃,还为他生了一个王子。我这才离开了双城,来到这儿。”

    项宁定了定神道:“你说的可是阿林?”

    海月惊诧道:

    “师兄如何得知?”

    “从前我奉楚马人的命令刺杀赞普,却看见你送给他的信,这才知道你们的事,便又折返回去送上了解药。江央赞普知道了我的身份,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请了王城最好的王医为我解了毒。那段时间我一直住在王宫,那王子的事也有所耳闻。”

    “难道是我错怪他了么?”

    项宁叹了口气,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道:“那孩子,是他亲弟弟和阿林有了私情才有的孩子。跟江央赞普无关。”

    听了这话,海月的头脑嗡嗡作响,半晌没有说话。

    江央坚赞对她真心,可她每次却非要让他由着自己的任性,硬要他将自己藏在心里的伤痛全挖出来给她看才甘心。

    他每次都依着她,顺着她,可到头来,她却连一句话都不肯听他解释。

    说到底,她项海月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项宁戳了戳她的脑袋,问道:“怎么,不生气了?”

    海月瘪了瘪嘴唇,生硬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明天就回古格王城,把话都说开了可好?”

    “嗯……师兄,你打算去哪儿?”

    看着海月一双如同湛蓝湖泊的眼眸,项宁的心忍不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着。他心底的秘密,恐怕永远都会藏在深处,就像他曾经经历的那些可怖的时光一样,永不会讲给她听。

    “我还能去哪儿呢,回祭酒镖局。你和荀彻如今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镖局总该有人照料才是。”

    海月默了半晌,眼圈慢慢又红了起来,瓮声瓮气地道:“师兄,我不想让你走。”

    项宁无奈地垂下眼眸道:“都嫁人了,怎么还像时候一样?虽然离得远了些,但我以后定然会多带镖队来西洲走镖,我们时常还能再见……”

    海月使劲擦了一把眼睛,终于点了点头,与项宁聊起了镖局的近况。

    “将军!”

    他们正谈天的时候,却看见云顿桑奇铁青着一张脸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里。他顾不得跟二人行礼,上来便开口道:

    “将军!拉达克出兵二十万,如今已经将古格围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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