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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朱雀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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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关之约到底还是如期而至了。www.83kxs.com

    象泉增兵朱雀关,与同样增兵的西宁守军两相对峙。

    海月得到了江央坚赞的命令,随护君侧。而景唐、黄新汉两人,作为出使象泉的使臣,也纷纷随行。

    就这样,在云顿铁骑和金卫的保护之下,江央坚赞启程前往朱雀关。

    当他们抵达朱雀关的时候,已日近黄昏。天色暗沉,整座朱雀关却宛如白昼。仔细一看,只见满街都铺满了火红的地毯,道路两旁的胡杨树也被装点一新,挂上了许多灯笼。再一看远处那接近朱雀城关的地方,竟摆了数面铜镜照亮道路,极尽奢靡。

    江央坚赞素来不喜亮光,如此被晃眼的光线一刺,便有些睁不开眼。

    海月侧脸看去,刚好看见江央坚赞抬手遮光。她回过头观察了远处片刻,便随手取下马上的弓箭,挂了三发羽箭同时射出,隔了老远便将其中的一面铜镜砸碎。

    铜镜破碎的声音吓了旁人一跳,破口大骂道:“这是王妃最喜爱的铜镜,何人如此无礼!”

    却见海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弯弓搭了两支箭,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又砸碎了一面铜镜。

    江央坚赞抿嘴轻笑了一声,侧身轻轻说了一句:“多谢。”

    这一切都被城关里端坐的女子收入眼中,她淡淡地一笑道:“我们未曾出去相迎,是江央赞普生气了。”

    她的身侧是两个和她容貌相当的女子,仔细一看皆是国色。那两个女子听了她的话,如出一辙地摇扇轻声一笑,就连举止和神态都像专门训练过一般相似。

    “走罢,出去看一看。”见这三人站起了身,她们身后大批的侍女和护卫都随行一旁,前后簇拥着,走出了城关。

    只见那三人并成一排,虽穿戴各有千秋,但身形一致,一举一动的姿态也如出一辙。更要紧的是,她们走路竟无先后之分,像是地位相同的三人。

    众人见到远处人群簇拥着几个女子前来,便知是龙鹰王妃亲自相迎,便也都下了马走上前去。

    海月不易察觉地用余光看了一遍四周,确认了先前差使叶清桓布置的弩手全部就位,便放下了心来,轻轻抬手碰了碰右耳,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江央坚赞同样被护卫簇拥着走上前去,看到身形、气质如此接近的三人,便笑道:“三位都乃国色天香,本王一时间竟分不出哪位才是西洲第一美人了。”

    其中穿浅绿色衣服的以扇捂唇,轻笑道:“我们三人都是西洲第一美人,赞普找的究竟是哪一位?”

    海月在他的身后陡然心中一紧,暗道一句不好。

    只见江央坚赞神色未变,笑道:“王妃防人之心可以理解,本王也不介意与三位美人共享夜宴,各位里面请罢。”

    借着两队人一前一后行进的空档,江央坚赞轻声在海月耳边道了一句:“三个人里有一个是真的,剩下两个的都是她养的傀儡,先不要轻举妄动。”

    海月微微点头,余光只见队伍后面一个人影闪过,便托辞暂时离开了人群,追着人影而去。

    景唐随行在江央坚赞身边,见她突然离开,方才打算追上去,却被一个人拉住了袖子。回头一看,又是黄新汉。

    “你我乃大明使臣,这个场合去追女子终究是不合时宜的罢。”他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形容十分惹人厌恶。

    景唐轻轻将自己的袖子拉回,道:“下官的事,还不需大人干涉。”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关城。

    黄新汉走在他的后面,回头看见一个侍卫,便四下看了片刻,见没人注意便走到那侍卫身边。

    那侍卫一身西宁守军的打扮,见到黄新汉便躬身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以我敬酒为令,立即将那女人射杀。”

    “大人,杀哪一个?”

    黄新汉一拂袖道:“就杀那个绿衣服的。”

    “是!”

    黄新汉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又悄悄回到了城关内。

    此时,海月追着人影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只见那人竟回头看她,分明就是荀彻的脸。m4xs.com只听他轻声道:“来这边。”

    “师兄,可了解清楚了?”

    荀彻点了点头,道:“这龙鹰王妃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逢她外出必带白纱,就连贴身服饰的婢女,也极少见过她的真面目。她身边那两个人,是她精心培养多年的亲信,不仅严格控制着身形、姿态与她一致,久而久之,就连谈吐、动作也渐渐与她极像。就是因为早先龙鹰王仇家太多,但凡他们出行必会遇刺。所以龙鹰王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来保全他的王妃。”

    海月冷哼一声:“每次出行都会遇刺,难道就没有折过一个傀儡?”

    “她手里的傀儡并不止这两个。海月,你先前叫清桓在城里埋伏了那么多弩手,是想杀她吗?”

    海月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担心对方会有阴谋。再说,眼前收复雁北事紧,她的命又能换来什么。”

    荀彻笑道:“是。外围有我盯着,你且放心。你还是现在回去罢。”

    “好,师兄当心。”

    回到城关里,海月径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离江央坚赞并不远。

    本想不引人注意,却不曾想上座一位穿浅粉色衣裳的女子掩面笑道:“早就听闻象泉的玄歌将军有过人之姿,果然如此。”

    黄新汉面色变了一变,道:“她先是我大明的骠骑将军,而后,才是玄歌将军,还希望王妃不要搞混了。”

    上座那明黄色衣裳的女子也咯咯笑道:“我们西宁卫向来听得都是玄歌将军的威名,哪里知道什么骠骑将军?”

    三人同时摇扇轻笑,百般媚态,让人几乎难以移开目光。

    黄新汉的目光愈发难看,却被景唐按住了臂膀,便没有再作声。

    一时间,红毯上歌舞升平,渐渐掩盖了空气中凝滞的肃杀之气。

    海月不断地注视着那三名女子,试图从中寻出几丝蛛丝马迹,竟也无所得。她看向江央坚赞,轻轻摇了摇头。江央坚赞报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舞女退去。

    “本王此行,乃是与西宁卫商讨换俘之事,王妃在信中倒是几近肺腑之言,甚至提出自愿与兄长交换。可如今我看,王妃此话,并不真心。”

    随即他的目光缓缓在三人的脸上移动着,试图寻找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却依然没有收获。

    那穿浅绿色宫装的女子摇扇故作惆怅道:“本宫也不愿如此,可实在是因为赞普兵强马壮,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再看另外两人,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愁容。那明黄色宫装的女子也掩面叹息道:“想来本宫一个弱女子,赞普要来也无甚大用。本宫愿奉上良马千匹,粮草千石,用来与哥哥交换,如何?”

    浅粉色宫装的女子也道:“西宁卫不比古格富有,这些虽少,还请赞普笑纳。”

    江央坚赞淡淡一笑,道:“美人既然开口,本王如何能不接受?”

    那三名女子几乎同时露出笑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听得江央坚赞又道:“不过,西宁卫再过贫穷,毕竟是用来交换檀岳将军,怎么也要良马万匹,粮草万石才是。”

    只见那三位女子皆露出一副微怒的样子,她们相视一阵,只见那浅粉色宫装的女子又道:“颉莫与象泉接壤已久,即使偶尔有边境之争,也只是小打小闹。更何况当初挑起事端的楚正奇已死,赞普何必穷追不舍呢?”

    江央坚赞低头整理了一番折皱的衣服,淡淡道:“小打小闹?象泉湖边一战,我方将士尽损六百五十七人,你问我为何穷追不舍?”

    海月心中微微一动,他竟记得如此清楚。她突然想起那次战役之后,他不敢抬头面对她的神情。那些原本不属于象泉的士兵们,也被他当作了自己手下的士兵。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前所未有一般的敬重。

    浅粉色宫装的女子又道:“什么时候开始,赞普把大明的人当作自己人了?为了大明放弃与你接壤的友邦?”

    “你颉莫罪行残暴,欺压平民,青海七大家族被你们灭的仅剩四家。我与你往日并无仇恨,谁知你部无缘无故进犯我象泉国土,谁知青海的惨状不会是我象泉最终的下场?”江央坚赞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言语却宛如利刃一般直插对方防线。

    只见那三名女子故作淡然地坐在原地,那明黄色宫装的女子又道:“颉莫从未想过与象泉兵戈相向,今日也是诚心来换兄长的。既然如此……就依了赞普,良马万匹,粮草万石,即日便送到东平。”

    “慢着。”江央坚赞稳下胸腔之中的怒火,轻描淡写道:“如今,我又改变主意了。”

    那浅绿色宫装的女子掩面微怒道:“赞普何故出尔反尔?”

    江央坚赞眼睛直视着她,轻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难道檀岳将军在王妃心中,就只值一些粮草?”

    那浅绿色宫装的女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却立刻稳住情绪道:“那么,赞普到底想要什么?”

    即使是这一丝的情绪波动,却被海月牢牢地收入了眼底。她一定不是真正的龙鹰王妃。她挪开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另外两名女子。

    江央坚赞移开目光,笑道:“我要的,是雁北草原。”

    这时,那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陡然消失。

    那明黄色宫装的女子笑道:“雁北荒蛮,若赞普想要,便给赞普便是。”

    另外两名女子也附和笑道:“若早知赞普想要的是这个,早就用它把哥哥换回来了。”

    “来人,取纸笔来。”那穿着明黄色宫装的女子吩咐道。

    不多时,一封割地的文书便就此写好。三名女子却各自掏出一只玺印来,分别加盖在上面。

    那浅绿色宫装的女子笑道:“如此一来,赞普便无需忧心我们三人谁才究竟是王妃了。”

    江央坚赞示意手下将文书取来,道:“还是王妃思虑周全。”

    “既然如此,即日便请赞普将雁北收归管制,届时还望赞普将兄长送回西宁卫。”

    “一言九鼎。”

    那粉色宫装的女子笑着捧起酒杯,另外两名女子见状也捧起酒杯。

    “本宫敬赞普一杯,他日战场相见,怕是再无此时温存了。”

    江央坚赞也一同举起酒杯,连同身后众人也一同举起酒杯。

    一杯酒还未饮下,但听一声“嗖”的声音,一支□□陡然穿过众人的头顶,正正刺进那穿绿色宫装的女子身上。

    顿时,现场一片大乱,只见那浅粉色宫装的女子低头查看那名倒地女子的伤势,却怒意顿起道:“既然条约已签,赞普何故还要如此?”

    江央坚赞皱了皱眉头,顺着□□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西宁卫士兵的身影从高处跳了下去,不见踪影。

    海月弯下腰查看那绿色宫装女子的伤势,只见她挣扎了片刻,便没了气息。

    “这是西宁卫弩军的连城弩,难道王妃不认得?”海月轻声对那粉色宫装的女子说道。

    只见那女子脸色有些发青,便与那明黄色宫装的女子一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是我看错了,原来是有人想嫁祸赞普。今日既然条约已签,便没有可反悔的余地,望赞普遵守约定。告辞。”

    海月站起身,看她们远去的身影,不由地盯着那□□盯了半晌。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名浅绿色宫装的女子都更像是真正的龙鹰王妃。可如果是他们自己的仇家,为何要挑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日子动手?海月静静地看着江央坚赞,眼睛慢慢看向他身后的人群,慢慢寻找着神色有异的人。

    江央坚赞看出了她的想法,只给了她一个眼神,便转身往回走去。

    即使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依然决定返回东平城过夜。

    路上,江央坚赞寻了一个空隙纵马走到海月身边,低声道:“我看到了那个刺客的身影,确实是穿着西宁卫守军的军服。只不过……模糊间我看见他的脸,倒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海月低头轻声道:“如果此人在我们军中,赞普切莫小心。”

    “我自有思量。”只说了这一句,他默了半晌,再抬头时已带了满满笑意:“今晚我没有吃饱,回去叫伙房加餐。”

    海月也不由地被逗笑了,道:“赞普光顾着自己吃饱么,弟兄们也都饿了一晚上。”

    江央坚赞大笑道:“弟兄们,今日回去本王叫伙房烤羊肉吃!”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笑道,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轻快。

    月色高照,照亮了他们归去的道路。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穿过三关外的密林,却只听得在前面探路的士兵猛地大喝道:“谁?!”

    众人猛地停下了步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一阵沙沙的树叶微动的声音,海月猛然朝着树枝颤动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骑马的蒙面男子越过大路向西面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海月仔细一看,猛然一惊,刚想纵马奔去,只听江央坚赞在她身后喊住了她:“海月,不必再追了。”

    海月已追出去了老远,却依然勒紧马头,朝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注视了片刻,纵马往回走。刚走到一半,只听到树林里似乎有什么小孩的啼哭声。海月一惊,旋即下马朝树林里奔去。

    江央坚赞见状,也纵马去追。他身后的一大群人跟着江央坚赞到了树林边上,这才看见海月抱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那孩子双眼空洞,竟是被人生生剜去了双眼。

    江央坚赞跳下马背,从她手中接过孩子,仔细一看,惊了片刻:“盈笙?”

    那孩童似乎辨别出了那人的声音,只伸出手搂住江央坚赞,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堂兄救我!”

    他们抵达东平城的时候,潮戈盈笙已经在江央坚赞怀中浅浅睡去,至始至终都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撒手。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地停止哭闹。

    江央坚赞将他抱回自己的卧室,便走了出来,向众人道:“我们出征已有一个多月,为何古格没有一封书信传来?列城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们竟也没人来寻?”

    “赞普莫急,末将已派人快马将赞普的手书送回了古格,想来过几日也就到了。”

    江央坚赞想了片刻,还是召了一个金卫来,派他乔装前往列城,去打探到底有何事发生。

    洛桑道:“拉达克摄政王觊觎王位已久,恐怕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胆子再大,难道敢公然在列城篡位么?”

    江央坚赞叹了一口气又道:“罢了,天色已晚,吩咐伙房准备夜宵,好好犒赏将士们。各位若无要事便各自下去休息罢。”

    他看见海月有些心神不宁,便没有叫住她,只看着她独自走了。

    海月一个人走在路上,不断地回想着方才那个蒙面男子的身影。

    他明明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可那个眼神里似乎装着许多许多的东西。他很像,很像已经失踪许久的那个人。

    不知何时,她走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任凭风迎面吹来,将那些消失已久的回忆和感觉重新带回了她身边。

    记忆里那个爱穿白色衣裳的少年,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却唯独见了她,唇角便会浮现出难隐的笑意。

    那些数不尽的时光如今破碎成一片一片,凌乱地散落着,她随便捡起一片,她听到风里有一个女孩天真的笑声:“小师兄,我数到三,你就出来找我好不好!”

    记忆里早已经记不起少年昔日的神情,只记得他那模糊的声音从老远传来,说了句“好。”

    那太久了,像是前世的故事。

    “月儿,小师兄会用尽一生一世,照顾你,保护你……”

    年少时她不知这样的誓言有多重,也不知像他那般沉默的人说这样的话要下多么大的决心。

    可如今她渐渐长大,渐渐感受到他的心意的时候,那个许下承诺的人,却消失在大漠里,从此杳无音讯。

    她淡淡地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漠,口中像是呢喃着什么。可是周遭的一切都异常地安静,像是一场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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