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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谋阙

章节目录 第224章 念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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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遥站在圣翎殿外,望着偌大的殿前长庭,灯由地面起,光耀百丈高。

    今日早朝,翎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废黜护国公之名号,“护国公府”变为瑜府,太史瑜禁足府内,由禁军每日看管。朝臣们都看得出来,距离太史瑜下狱的日子可以掰着手指头数了。

    与此同时,牧遥封“三府将军”,一人名叫杨麓,出自太史瑜麾下,牧遥拉拢此人已久。无论当年平潇还是抵御栾国之时,此人战功颇丰。

    另二人五十多岁,皆来自禁军,为青苍沚所引荐,二十多年前随翎王征战四方,更是当年牧火城的护军主将,一人名叫戚红珠、一人名叫陶叶。

    青苍沚虽为白马斋之首,其责多为随身护佑翎王,真正在军旅打出名堂的乃是这二人。

    这三位封府将军各司其职,杨麓主护王畿,戚红珠主东、陶叶主北,三人麾下足足一百五十万大军。

    翎国强兵壮马,牧遥羽翼已丰,惟一让他不安宁的只有北境之事了,好在那位火旗王一直被他留在圣翎城。

    北炎称臣之后,事情远远不是北炎人所以为的那样。翎国日日款待毕达呼,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除了回北炎。

    牧遥根本不担心把毕达呼逼急,他甚至希望那一天早些到来,他巴不得红衣铁骑一路南下,替自己收拾了北境军。而以现在的翎国实力,北炎想像之前那样一路逼近圣翎城,根本就是春秋大梦。

    再来这么一次,翎国足以彻底灭了北炎。若把六合比作天之子嗣,北炎一定是那个最悲惨的孩子,先被大猷一路猛打,寄在栾国篱下,本以为能够复仇却被栾国抛弃。现在向翎国称臣,自己的王却与人质没有区别,天地之大、六合之广,找不到一个愿意接济他的人。

    一头红发、一袭红衣之人,缓缓走向牧遥。

    前庭的灯耀在毕达呼的脸上,古铜色的面庞尽显倦怠,不复从前气场,他知道此来只需听话便好。

    在他看来,那光刺眼、那光灼人,甚至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当然,它更充满狡黠与善变,就像他认识的每一个大雍人。

    “臣毕达呼,参见王上。”双膝跪地,行大雍礼,红袍伏地,扫去一片冰花。

    牧遥双手入袖,“火旗王可是念旧之人?”

    毕达呼深皱眉头,内心陡然掀起几分火气,每次见牧遥,他都是这般阴阳怪气,但凡能有一丝退路,就算用手也要撕了这个虚伪的小人。

    “王上想问什么?”

    “近来多梦,许多故人萦绕难解,突然发觉一心社稷太久,忽略许多人的安危处境。”

    毕达呼紧攥双拳,“王上能说得更明白些吗?”

    不明为何,牧遥忽然笑了出来,他竟然张开双臂,不知在迎接着什么。

    “你该想的到啊,我那牧勋兄长,可是还在北炎?”

    “牧勋!”毕达呼陡然僵住,心念电闪立时觉得牧遥这一步太毒了。

    牧青主之子,已对翎国没什么威胁,但他的妙用着实有很多。最直观的就是——

    杀太史瑜!

    对牧遥来说,杀“护国公”不是一件易事。且不说是他一手平潇,更是抵御栾国的统帅,他的功勋无人能及一分,也是因为他才有了“承续翎王遗志”的翎国,这西土人心才能如此归拢。

    只要牧勋出现,牧遥可以轻易造出一份“故君故臣”的说辞,再由牧勋之口昭之朝堂、传之天下。北境军的性质将彻底改变,只有为太史瑜扣上一顶“叛国”的帽子,才能消解天下人的疑虑。

    “王上,早在大猷攻来之时,牧勋便逃去了冰原,实是不知其下落。”

    牧遥渐渐眯起眼睛,“牧勋来时,便是火旗王归时,以为如何?”

    毕达呼脸色不改,“能回北炎乃日夜所思,臣巴不得现在就把牧勋提到王上面前,但茫茫冰原无处可寻啊!”

    牧遥又笑起来,尖利刺耳,让人背脊发寒,毕达呼略一抬头,竟然发觉那面目颇是狰狞,他笑的时候眼睛都快要竖起来,嘴唇就像抹了油脂,灯光一映腥红烈烈。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啊!”说话之时,牧遥拍了拍手掌,一位清瘦如竹、满怀诺诺之人从殿内走了出来。

    毕达呼彻底呆住了,“安和?”

    安和栩在毕达呼一旁跪身行礼,眉目飘忽避着毕达呼。

    “王上,火旗王并未说出全部的真话,牧勋去过冰原,但却是安排好了的藏身之地,一直以来,火旗王对他的行踪从未疏忽。”

    毕达呼骤然扭头,目如绽火刺向安和栩,“你在说什么!你看着我!”

    牧遥猛然呵斥,“火旗王,你且看看这是何地!私藏牧勋,你是何居心!”

    毕达呼根本听不到牧遥的话,他的内心全是当年的场景。

    就是类似这样的一个夜晚,他就像牧遥那样立着,安和栩就像现在的自己匍匐在地。那夜的安和栩,情激神动,一直说到声音沙哑,只为了保全牧勋。

    毕达呼对洛国是何等的恨,天底下能在那种情势保住牧勋性命的只有安和栩。

    但现在,那个以命相担、保全牧勋的人,却戳破了他对牧勋的保全。毕达呼忽然觉得这风里都是刀子,这人心比刀子还锋利,人的心仿佛像铁墩上刚刚焠过的铁,你有多大力量,我便何种形状。

    毕达呼有些恶心,只觉得被喂了一坨屎,自己所做的连一坨屎都不如。

    他顾自站起身来,本是还想死死盯着安和栩,却莫名得洒然了起来。但见安和栩此时神态,暗挠手心、满目游移,分明就是初见时他的样子。

    呵呵笑了几声,毕达呼缓缓转身离去,他的身形飘飘忽忽,地上的灯都快把他绊倒。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现在看来他的底子还挺厚。

    他回头时,安和栩也回过头来,四目在灯光中交织。毕达呼面无表情,安和栩却在笑,那种笑他从未见过。可分明就是刚刚才见过,与牧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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