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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第一百六十八章
- “回禀陛下,是臣府中的下人口风不严,这才泄露出去,并无影响。”
索科一本正经,蛮皇也不好就这件事追究,反倒是提起了另外两件事。
“孤王听说,你将百姓取水的时间改为一日一取,还是在一个外邦姑娘的提议下做出此事……是否属实?”
当初定下取水时间间隔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蛮皇。
索科擅自做下这种决定,无异是在挑战蛮皇的权威。
却见索科往前走了一步,用更加恭敬的态度对蛮皇低头弯腰道:“的确属实。臣不忍看着百姓们因为无水可饮而丧去性命,蛮国的皇族们却肆意取用水源。长久以往下去,定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引发动荡。所以臣才采用了那位姑娘的建议,将时间更改。”
蛮皇是看着很清瘦的男人,与新琤蕴年纪相仿,但同样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虽说索科是皇舅,是他的亲人,但是暗中有很多风声传出,对索科的议论并不太好。
而蛮皇的心腹阿亚将军,从外出寻找新的水源,到现在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足足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已经让蛮皇等得足够心焦。
他对阿亚太过信任,在没有见到足够的证据时,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既有皇舅在前,又有蛮国众臣在后,实在是叫人两为难。
原本还指望能从阿亚的妹妹阿依那里得到一点阿亚的消息,没想到就连阿依也失踪了。
这更加坚定了索科所说的“叛逃”。
泥兰城来了个外邦姑娘,从她被索科带回来的第一天起,蛮皇就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索科将她藏了起来,并不打算上报,蛮皇自然没了由头去查问。
如今索科自己提起了这桩事,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皇舅何时听起了女子的建议?孤王记得,你从不将女子放在心上。能让皇舅有所改变,想必这位姑娘定然非同凡响。”
索科不慌不忙地道:“这位外邦女子懂大局识大体,能够有幸与她结识,是臣的荣幸。”
这还是头一次索科对一名女子表露出如此强烈的好感,叫蛮皇对那女子越发来兴趣了。
他一拍椅子扶手,兴趣迥然地对索科道:“既然这样,皇舅也别藏着掖着了,择日带进皇殿让孤王也好好瞧瞧。”
“这……”
“若是皇舅寻觅到了良人,孤王兴许还会为你们赐婚呢。”
虽然暂时不清楚苏袖的态度,不过索科想着到时候有了蛮皇的赐婚,她就是想走也走不掉。
索科当即应允,道了一声是。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侍从快步走了进来,附身在蛮皇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蛮皇的眼角微微一抽,就责令他退下。
“好了。”蛮皇一击掌,示意众臣都散了。“今日议事暂且就到这儿吧。孤王有些乏了,想去休息。至于阿亚将军的事……皇舅,有劳你多费心了。”
索科低着头暗暗勾起了嘴角,直直点头应道:“是,陛下。”
很快,大臣们都散去,蛮皇那张强作镇定的脸才出现了裂痕,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才略显紧张地召那侍从。
“带孤王去见他们。”
在泥兰城宫殿的后宫之中,蛮皇匆匆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塔楼顶端,见到门口守着的都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才安然松了口气。
一推门进去,蛮皇一眼就看到了在房内的阿依,不禁喜形于色。
“阿依!”
坐在桌边的阿依见蛮皇进来,忙上前行礼,跪到一半就被蛮皇搀扶起来。
“担心死孤王了,你这一失踪,孤王总担心你遭逢不测。”蛮皇摸了摸阿依的头。
忽然室内吹进来一阵风,带着一贯的温热沙尘,蛮皇这时才注意到,窗口大开的位置,帘帐随风扬起。
形同波浪的窗帘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的双腿已经暴露了他自己。
阿依见蛮皇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口,便善意地解释道:“陛下别担心,古大哥是好人,是他把我从索科的府里带出来的。”
且不说阿依怎么到了索科居所,她口中的这个古大哥又是什么人?
仲承松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眼望进了蛮皇的眼底,两人初次见面,没有剑拔弩张,没有一见如故。
只是云淡风轻,好似普通陌生人之间的会见。
蛮皇打量着仲承松,直言不讳道:“你不是蛮国人。”
仲承松听罢一言不发,气氛冷了些许,还是阿依开口解释道:“古大哥是古国人,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哦?”蛮皇的眼神愈发深邃,“古国?”
他口中喃念了一声,忽然想起了索科不久之前所说的事,忍不住问道:“眼下这个当口,你来蛮国有些不合时宜。孤王想知道,你跟索科府上的那位外邦女子,可有干系?”
对于蛮国人而言,苏袖是外邦人。对于仲承松来说,那却像是自己人。
仲承松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
这把蛮皇给弄糊涂了:“你跟她到底是有没有关系呢?”
步步紧逼让仲承松有些不适,他眉头一拧,阿依就觉着不对劲,忙拦下蛮皇转移了话题。
“陛下,我哥哥还在索科府里,您能不能想法子,把我哥哥救出来啊?”
“什么?”蛮皇大惊,不由得伸手捏住了阿依的手腕,惊愕道:“阿亚被索科关起来了?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欺君了!
蛮皇在房内来回踱步,思前想后,都觉得眼下并不是主动向索科发难的好时机。
他镇定下来,对阿依道:“孤王虽是蛮国的君王,但是有一半的权力被皇舅把在手中。母后并不信任我,却骄纵着皇舅,我若在此时向索科发难,必然会被他们声讨。风吹草动,阿亚亦有可能会被转移走。”
阿依张了张口,“所以……”
蛮皇一时沉默不语,余光忽然瞥见了仲承松,脑中精光一闪,伸手指着他:“他不是同你们兄妹感情很好么?孤王借与他些人手,要从索科那里掏个人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哪有什么感情好?这一路上,都是他们兄妹在拖累古大哥罢了。
阿依为难地搓了搓手,没有向仲承松开口祈求。
反倒是仲承松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直接应承了下来:“我去。”
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吗?
不管是蛮皇,还是阿依,都露出了错愕震惊的表情。
到底是一国之君,情绪很快恢复平静,赞赏的目光打量着他:“贸然掺和进我国的争端,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仲承松却冷静地回道:“我参与此事,并不为你们。”
他只是想再进索科居住之处,再瞧一眼那名女子。若是能有时机,他还想跟她说说话,问问他们究竟是不是一路的。
虽然这颗躁动不安的心,早就已经做出了回答。
不知为何,索科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每天找苏袖聊天的时辰也不会再向苏袖报道了。
苏袖乐得清闲,便常窝在银龙卫的房里,闲来无事就给他们缝几件衣裳。
“蛮国的布料粗糙得很,真不知道他们穿着这样的衣服怎么适应得了?外邦贸易的丝绸布料都进献给了皇族贵胄,百姓们穿的都是些粗布。蛮国王朝,从根部就开始腐坏了。”
苏袖抿着唇细细密密地下了一排针脚,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对面的银龙卫脸上写满了抗拒。
其中一人弱弱地道:“姑娘,我们有衣裳穿,你就别缝了吧……上回漠北穿了一遭,被大主子冷眼盯了许久呢。”
苏袖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穿你们的,让他看去,还能把你们吃了不成?”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说话了。
在蛮国,太阳的东升西落看得一清二楚,恁大的日光照得人都无法直视天空。随着夕阳余晖的消逝,夜幕渐渐到来。
拍了拍自己腹部上的伤口,银龙卫道:“伤势不碍行动了,等今夜就动手吧。”
“嗯。”另一人扒在窗口上张望许久,嘴里叼着一根麦芽糖,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动静一样,忙伸手拍了拍一旁的伙伴。
“三儿,快看!”
“什么?”那人凑过去一瞧,嗬了一声。“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
许多人从塔楼下跑过,看样子似乎是往后院走去。
“四儿,看样子这是要转移,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苏袖猛地抬头,打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等两个银龙卫回头时,就发现她的眼神怪怪的。
“姑娘?”
“没什么。”苏袖抿着唇偷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还蛮好笑的。”
好笑?哪里好笑了?
两人不解地干笑一声,又乖乖地坐回了凳子上。
等日落西山,府内所有人都开始有暗地里的小动作时,两个银龙卫也就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他们顺着人迹循循不断的方向溜去,躲在暗处,一眼就看见了在后院里面搬动囚牢的一群人。
“怎么办?现在动手,肯定会惊动其他人。”
“先不动,看看他们要把这人转移到哪儿去。”
别看这些蛮国士兵人高马大,囚笼上延伸的铁索深入地底,要三五个人才能拔出来。
夜黑风高,他们很快就将囚笼放在了一个类似担架的木架上头,黑色的布将囚笼一遮,抬起来就走。
这些人一看就是专业干黑活儿的,连穿的衣物都是黑色,不易察觉。
只不过银龙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躲在暗中倒吸冷气。
“四儿,这些人……好像不是索科手下的人马。”
“你也看出来了?”稍显年纪大点的银龙卫将高高的衣领拉起,遮住了半张脸。“等他们一出去,我们就动手。今天必须得把这个阿亚放出去,然后顺藤摸瓜。”
这路人马来历不明,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一路上竟也没有惊动索科府上的其他人。
其实这只不过是个巧合。
为首的人在下达命令之后,他们就打算扮成索科手下,找准时机劫走阿亚。
谁料索科也正要打算命人把阿亚转移走,这路人马倒是很成功地混入其中,一起跟着索科手下出了府。
漆黑的道上,远远只能看到最后跟着一个略显纤瘦的身影。
跟上去的时候,其中一个银龙卫眼皮重重地一跳,戳了戳另一个人的侧腰,低声道:“我怎么瞧着前面那个人,那么眼熟呢?”
“你说谁?”
“就是……”他伸手一指,却不料前面那人已经不见了。“诶?人呢?”
两人忽觉后背一凉,更有细微的动静,匆忙一转身。
一道身影伫立在前,因为背着光,只能看见他似乎戴着面罩。
银龙卫对一旁的同伴低声道:“你说的,可是他?”
“嗯。”
两人还未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就见对方手中握着一柄长刀,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这是要干架的阵仗啊。银龙卫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围巾,两人同时出手。
只听铿锵几声,三人交手已经是几个回合,然而他们之间都太过熟悉了,只不过几瞬,就让他们三个人都停了手。
“主……”老四还没喊出口,就被同伴拽了一把,惊呼道:“前面出事了!”
不止是他们两个,就连那人也转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最终三人都齐齐跑去。
那边混入的人和索科手底下的人已经发生了争执,很快,索科手下察觉到这些人并不是府中自己人。
一言不合就开干,刀刃短接,搞出不小的动静来。
此处靠湖泊泉附近,很快就惊扰了守卫,他们叫嚷着:“什么人!”却是迎面飞来了几把暗器,当场毙命。
抬着偌大的一个囚笼当然会觉得累,但是后面的厮杀让这几个人丝毫都不敢停下。
耳旁传来呼啸的风声,抬囚笼的几人突然感觉手上的麻筋被什么东西打中,手一松,连人带囚笼都摔倒在地。
月光下,一把长刀使得干脆利落,几个瞬息就将索科手下的人都挑破了喉咙,血液喷溅在沙地上,很快就干涸了。
这人刚把手搭上囚笼,另外对面也摸上了另外两只手。
还是这三个人,兜兜转转,他们又处在了对立面。
“主子!”银龙卫没按捺住,拉下了自己的围巾,唤了一声:“是属下!”
对面这个跟他们交手的人,可不就是仲承松么?
蛮皇答应给他派齐人手好营救阿亚,但是这些人手并不是蛮皇手下的侍从,而是散养在外的势力。
没能见到那日那名女子虽然令他有些失落,不过总算是按照计划将阿亚救了出来。
接下来只要在半道上将索科的手下都解决掉,这桩事就算是完了。
不过没想到竟会凭空杀出这么两个人来,还操着一口流利的古国语叫他主子。
这该不会是针对他的陷阱吧?
那边的打斗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眼看着仲承松还在和这两个人对峙,蛮皇的人马快步走来,只当他们和索科是一伙儿的。
“铛!”
一声惊响唤回了银龙卫的神志,他抬头一看,发现同伴替他挡下了蛮国勇士的一记重击。
主子的眼神太过陌生,似乎全然没有了他们的影子,回忆起苏袖曾言主子出现在索科府上时,竟连她都未曾相认。
银龙卫隐约明白了什么。
“走!”一把拽上了同伴的手腕,两人并不打算在此继续纠缠下去。
他们擅长的就是潜藏暗伏,因而身手敏捷地消失在眼前之后,包括仲承松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惊。
这两个家伙绝不是蛮国人!
等这行人行动有素地带着囚笼暗入泥兰城皇宫之后,银龙卫才暗暗地退回了原本的居所。
这时的皇舅府已经乱成一团,索科忙于寻人,一时也没注意他们两个的踪迹。
往日里监视他们的人也被苏袖支开,等他们一回来,才发现苏袖就坐在他们住的房中等着两人。
“你们回来了!”
苏袖生怕隔墙有耳,说话都放轻了不少。她见一人搀扶着另一人,忙上前搭把手。
“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没有!”两人生怕吓着苏袖,连连摆手,但是看他们惨白的脸色也能看出来,此行该有多勉强。
坐在床上等他们自行调息了片刻之后,苏袖这才递过去两杯滤好的水,问道:“瞧你们的样子,准是旧伤复发。若是勉强,这件事就不要做了。”
杯子边缘还没碰到嘴边,银龙卫一听这话满是丧气,便握着水杯安慰她:“姑娘别急,我们不打紧。倒是方才,见着了主子。”
苏袖心里本就一直挂念着仲承松,如今乍一听有他的消息,欢喜得不得了。
“他怎么样了?你们怎么和他撞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年纪较轻的三儿难开口,撞了撞老四,轻咳一声。
无奈,老四只好回道:“我们打算去会会那个阿亚将军的时候,突然杀出一路人马将他救走。为首的,就是主子。只是……”
苏袖眉头一拧,“只是什么?”
见老四说不下去,苏袖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三儿只好接过话茬说:“只是,主子好像不认得我们了。”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