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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零九章 玄鸟代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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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鼓鸣。

    李恪深深吸气,踩着鼓点与扶苏一道入城点卯。

    三通鼓毕,蒙恬登堂。他满脸肃容看着堂下众将,沉声说“今日点卯,失期则斩”

    “嗨”

    “北匈奴军副将,上郡将军离”

    “在”

    “裨将,雁门奉子。”

    “在”

    “裨将,北地涉。”

    “在”

    “裨将,云中欣。”

    “在”

    “裨将,九原翳。”

    “在”

    “裨将,河间恪。”

    李恪促声应诺“在”

    “裨将,铁骑平戎军角。”

    “在”

    “裨将,铁骑破狄军旦。”

    鼻青脸肿,志气昂扬,穿着一身比坚固还坚固,比华贵还华贵的旦意气高呼“菜”

    李恪险些笑出声来。

    蒙恬冷冷看了连说话都破音的旦一眼,又唱“河间监军,校尉荷华。”

    扶苏正色一诺“在”

    “上郡河西,校尉凌原。”

    一番点将,终了有侍卫来报“禀上将军,九原校尉为离,北地校尉邳驾马失蹄,鼓毕未至,已在帐外跪候许久”

    蒙恬一眼扫过额角见汗的涉间和董翳,也不等他们求情,开口令道“带他们头颅入帐听训。”

    侍卫愣了一下,赶忙应令“嗨”

    两声惨叫,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被用托盘装进帐里,稳稳摆在涉间和董翳身后,本该属于那二人的席位上。

    帐中无侧目微言。

    蒙恬抖手散开一方玄绢,朗声唱道“诣着匈奴上将军恬将北军二十二万,共两军又二十战部,北伐匈奴,平灭王庭,朕要用头曼的颅骨盛酒此诣,始皇帝三十六年仲春。”

    众将齐齐离席拱手,高声回答“臣等必万死不辞,以全陛下宏愿”

    蒙恬收好御诣,摆手领众人落坐。

    他说“诸位都知道,今岁天象不靖,先是萤惑守心,接着又是东郡坠星。坠星托语,经太卜解,认为是上天要大秦收回夏统,以此全华夏国器,玄鸟主龙廷。陛下以定,四月发兵”

    此言一出,满堂振奋,李恪回头丢给扶苏一个看好戏的眼神,意思明确至极。

    看吧,你爹不傻,早想到怎么把自己摘出来了。

    扶苏回以苦笑。

    一句玄鸟主龙廷给整个天象定好了调子,今年频繁头版头条的祖龙已经确定是光荣的头曼同志了。

    那位好同志的王国是夏流散在外的余脉,他的家族主持国政几代,虽说既没有姓也没有氏,一看血统就不咋滴,但正因如此他才能被称为祖龙。

    祖,首也,开宗也,立世也,若是真能上溯到尊贵的血脉,头曼岂不是成了龙蛋,如何还能称为祖龙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头曼的身份尊贵了,始皇帝也安稳了。

    不管头曼需不需要,反正始皇帝肯定觉得对得起他,也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纠集起大秦强卒,跑去西伯利亚虏人灭国了。

    大秦北军三十余万,始皇帝这次动员了二十二万,考虑到河间军一卒未动,也就是说,大战一起,除河间外整个北境就只剩下基本的卫戍力量。

    而如此规模的大战二月定议,四月发兵,也足可窥见直道修成以后,秦朝北军无比强大的动员力。

    这是一场动员会,誓师,出征,咸阳早已定好了战略,北军不需考虑如何战,只需考虑如何胜。

    蒙恬说“大军出征,兵分两路。一路由本将亲领,出高阙,荡野原,意在令头曼聚起主力,击而灭之。一路则由河间将军恪统令,出狼山,直插王庭,绝其奉献。”

    “不同于上次之战,此战主力先出,至六七月,偏师才出,以利战事。恪君,河间军此番兵卒不动,我欲自上郡调四部人马予你,可敢应令”

    所有人屏息凝神,既羡又恨地看着李恪,李恪则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帐中一时安静下来,等了许久,蒙恬又问“恪君不言,可是不敢应令”

    李恪静静抬头“敢问将军,此番以我孤军直插狼居胥,主力是后至,还是不至”

    “夏季作战,草原松软,战车不可行远,大军不至。”

    “也就是说,军中一切皆以我令,进退有我,将军亦不可干涉”

    蒙恬的脸色很难看,可他还未发言,王离就抢先拍了案几“大胆李恪,未战先怯将军,此等无用之将不可委任,下臣请出战,领军卒,灭王庭”

    杨奉子也站起离席“将军,上一战臣便领偏师出战,虽无广功,亦无大错,此番臣亦请出,望将军成全”

    旦站起来,面红耳赤“将军,恪并非胆小怕事之人,此番说辞必有他意,将军莫受小人误引”

    王离嘭一声扬席而起“小辈,你说谁是小人”

    “我”

    蒙恬挥手打断了旦的话头,看着李恪“你有何言”

    李恪一点紧张也无,一双手摆在案上,笑着看一眼旦,又笑着看一眼王离。

    “王将军,旦自小心直口快,听得多了,顺嘴便溜出来,您可千万别当是他的本意。似他这种眼拙之人,除了一把子力气,大人小人,他分不出来。”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李恪不是旦,王离有怒难抒,气得几欲昏厥。

    李恪还好心帮王离教训旦“看看,这才是给人脱罪的诚恳态度,一张嘴就胡悠悠,你是想帮我把人得罪光”

    一听李恪这么说,旦老实巴交赶紧倒歉“王老将军,后辈听得多了口不择言,您抱歉”

    那诚恳口拙的样子,王离身子一晃,若不是杨奉子扶着,真就倒了。

    蒙恬怒视李恪“叫你言事,非是言争”

    李恪一声轻笑“将军,我以为自己已将话说得很明了。大军以歼敌为要,可夏原松软,偏又不良远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若是遇上些意外,我是自觉呢还是请令呢”

    这几乎是在暗示蒙恬无法达到战略目的。

    满帐将令尽皆怒目,就连扶苏也难得对李恪有了不满。

    可李恪不退不避,只看蒙恬,蒙恬的表情也淡下来,怒意消散,唯有思索。

    思索良久,他缓缓说“身受皇命,唯死而已。”

    李恪眉毛挑了挑“既然要我拼命,那上郡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守城兵将臣就要不得了臣只要旦与他的破狄军,一万,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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