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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沙海明月传

正文 第四十章 矛盾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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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将领闻声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看到重伤归来的海月,这几位浴血沙场的将士立刻迎了上去,齐齐行礼。

    “大统领……”

    未出一言,便如鲠在喉。见他们面容沧桑,便知他们又连着熬了几夜。海月眼圈儿瞬间便红了,连忙转过脸去,眼泪却倏地掉落,直直沾在衣襟上。

    只见荀彻面容肃穆,难得地带了一丝悲怆。他一掀衣袍跪地,沉声道:

    “荀彻率长城新军残部六百一二十人,拜见大统领。”

    像约定好一般,他身后的士兵随之齐刷刷地跪于她面前,齐声道:“拜见大统领。”

    恍然梦里的一切变成了现实。

    她有些站不稳,看着面前无数熟悉的面孔,还有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一股深切的悲凉蔓延在她的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头,无法诉说。她默了良久,俯身将荀彻等人扶起,也示意众人起身。

    “大统领,新冢都已备好,是否即刻下葬?”

    “恩。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晚风悲凉,绵延不绝的长歌响彻在三十里胡杨林中。随着哀歌阵阵,一具具被草席包裹的尸身被抬进新冢之中。

    海月走在最前面,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在这短短数月之中,她总共经历了三场大规模的葬礼。

    这些年轻的生命,本该拥有更好的将来,如今却只能与一席蒲草,一捧黄土和这彻夜悲鸣的响沙为伴。

    海月扬起头,颤声道:“下葬。”

    英雄枯骨,叶落他乡。

    还好有人记得,有人会一直记得他们。

    回到了营地,海月刚想回到住处歇息,却抬头看见只见两列齐整的队伍站在两边迎接她,场面十分宏大。

    海月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看样子,倒很像是江央坚赞曾经提起过的那两人。

    那走在前头的容貌俊朗,脸上始终带着爽朗疏旷的笑容,看起来颇为平易近人。只是他虽体格宽厚,但貌似病态,在一众强壮黝黑的西洲军队里,显得有些异类。而走在他身边壮汉,虽长相有些凶悍,却时不时转头看他一两眼,像是有些担忧。

    他们走近了,海月便眯起眼睛来,唇边也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尤其是看见那壮汉眼睛里的敌意时,她脸上的笑竟愈发明显了些。

    那先头的年轻军官走上前来,热情道:“在下西营左卫将军洛桑达瓦,这位是我的同僚,西营右卫将军德吉梅朵。”

    洛桑正低头说着话,却见自己的伙伴没有半点回应,不由地一急,伸出胳膊肘去捅了梅朵两下。只见那家伙盯着海月看了半晌,低声冷哼了一句:

    “哼,女人。”

    他这样说着,鼻腔里也带着些许不屑的气息,不情愿地向景唐行了礼之后,脸便别到了一旁。

    洛桑咬牙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用流利的汉话道:“梅朵有些粗莽,请大统领勿怪。”

    海月并不在意,笑了回了礼道:

    “将军的汉话说的很不错。”

    “只是跟着赞普学过一二,能应付一些日常用语罢了。各位里面请罢。”

    众人进帐落座,只见洛桑热情地将自己手下的参将副将介绍给众人,最后眼睛落在云顿桑奇身上,笑道:

    “早就听闻乌斯藏最出名的云顿铁骑,乃是天下无可与之抗衡的骑兵。不知日后能否有幸能领教一二?”

    一向嬉闹惯了的云顿桑奇如今竟乖乖巧巧地坐正,眼神求助一般地望向海月。

    海月无奈地笑了笑,道:

    “将军言重了,何来领教二字。日后长城军归属贵军,自然要一同训练。”

    德吉梅朵听闻云顿铁骑四字,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他好奇地竖起一只耳朵,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海月见他一副想加入却又要端着面子的模样,忍不住暗笑了两声。她眼珠一转,朗声道:“不如换个日子,我们来比试比试如何?”

    洛桑欣然同意:“不如明日待大统领将息过来了,便教梅朵手下的骑兵与云顿铁骑决一高下。”

    海月笑道:“甚妙。”与此同时,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德吉梅朵。

    梅朵见她虽含着笑意,眼中却分明带着挑衅。再加上他不懂汉语,气急攻心,立刻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如小媳妇一般气得跳脚。

    “洛桑你又说什么坏话了?你怎么每天都喜欢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洛桑无奈地说道:“我没有讲你的坏话,只是怕将军听不懂太复杂的西洲话。”

    “你个洛桑,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不懂汉语!你瞧不起武夫!以后我没你也能打好胜仗!”

    众人礼貌的笑容落在他眼里,倒像是看他笑话。见状,德吉梅朵更生气了,干脆甩手走出了营帐。

    “梅朵将军倒颇有些稚气未脱。”海月笑道。

    “大统领见笑了。梅朵他没别的缺点,就是这脾气实在有些大。”

    “这样的性子倒是很好,直来直去,也从不遮掩。”

    洛桑笑着点头称是,随即转头命令手下将晚餐端了上来。

    不一会儿,一盆盆鲜嫩的羊肉便被摆上桌案。鲜嫩的羊肉被烤的金黄,偶尔有几滴油顺着肉块的纹理滑落盘中。既然是全羊宴,便少不了象泉人最爱喝的葡萄酒。

    海月举杯笑道:“早上方才听闻洛桑将军烤的一手好肉,没想到今日便有机会大快朵颐。”

    洛桑赶忙将酒杯举起,谦逊道:“我烤肉的方子简单,特使和将军不嫌弃这膻味便好。”

    景唐淡淡看了她一眼,海月抖了一抖,只硬着头皮稍稍啜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酒杯。

    景唐见状,这才笑道:“这黄羊在中州极为难得,多谢将军盛情款待。”

    洛桑高兴道:“若贵使喜欢,便请多用一些。”

    吃到末了,洛桑却起身将那未动的羊肉整盆拿起来,递给自己的侍卫,笑道:“把这一份热一热,给梅朵将军送去。他生了半天气,想来也该饿了。”

    众人也哄堂大笑,一时间其乐融融。

    饭后,部下将碗碟撤去,他们众人便开始商讨新的布防和训练章程。

    景唐不善于此,便闲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海月取出前几日休养的时候画的草图,摆在桌上,逐一为众人讲解。她所预先定下的据点和岗哨依然是基于长城军原本的人数而定的,如今有了江央坚赞的西营先锋军,她所要考虑的布防范围便要扩大几分。她取出一支炭笔,一边在草纸上修改讲解着。

    洛桑点着头道:“大营以北以东的防线便按照将军所说的办,只是——这里。”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地图,停留在在西北的黑沙漠里。海月侧脸扫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有些微沉,语气也有些迟疑。

    “将军担心楚马国的军队?”

    海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洛桑见她直接开口,竟如释重负道:“是。虽说楚马已背弃盟约已有四十多年,但依旧有许多拥护王族的军队。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海月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询问,便不自觉地看向了景唐,试图从他那里寻求帮助。景唐没有说话,只递给她一个温和而肯定的眼神。

    不知为何,海月竟稍稍安静了下来,目光注视着洛桑,仔细询问道:“他们上一次出来的时候,是何时?”

    洛桑被她温和的目光打动,不再遮掩,轻声道:“十年前。自从四百年前,伟大的天赤赞普率领黄金甲将楚马人赶回北方大漠,各国对他们皆处处提防,所以他们便再也没能出来过。一直到十年前古格王城的那场叛乱。”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十年前,内大臣索朗蒲河叛变,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国朝堂折腾了个天翻地覆。那时候,连太阳都是漆黑的,整整十年,古格王城湮没在血雨腥风之中。”

    “后来呢?”

    “后来还是王上的老师出手相救,帮赞普将御书送到了普兰。”

    “可是那位中州老师?”

    “是。可惜那位先生在半路病故,为此王上还消沉了许久。”

    “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洛桑摇了摇头,道:“只听说他是青海人。好像,姓封。”

    像一抹极细的雪花飘在她心尖儿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凉意。

    她并没有感受到这一丝一毫的变化,身子却微微一僵,喃喃道:“封何颂?”

    洛桑颇有些惊奇,道:“似乎正是此名,镖头如何得知?”

    景唐的目光略过众人,落在海月身上,眼睛里一丝定格陡然消散。

    海月低眉浅笑,道:“不止是我,恐怕整个中州都无人不识吧。”

    不知不觉便到了晚间,辞别了众将之后,海月便与景唐一同外出散步。

    两人在湖边走着,没来由地,天空中竟飘了几丝雪花。

    海月好奇地伸出手去想要接来一朵雪花,道:“咦?这都五月了,怎么还下雪?”

    “这儿地势高一些,六月里下雪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景唐伸出修长的手去替她拢了拢衣衫,海月手僵在原处,心跳陡然慢了半拍。他离得近了,身上淡淡的梅香便钻进她鼻子里,好闻的很。海月忸怩了片刻,低了头钻进他怀中,像一只温顺的猫。

    景唐微微一怔,轻轻叹息了片刻,伸出双臂将她裹紧在怀中。

    雪下的大了些,海月的脑袋从景唐怀中扬起来,好奇地看着几乎将黑夜点亮的雪花。

    倏忽,一片雪花恰巧停在她鼻尖上,迅速化成细小的水滴。

    她感觉痒痒的,刚想伸出手去揉一揉,却看见景唐伸出手来,在她鼻尖上轻轻捏了一把。

    霎时,宛若敲响了一座极为古老的钟,自她心底某个她从未触碰过的地方传来。遥远的记忆碎成断断续续的残卷,支离破碎地回到她的身体里——

    男子有些粗糙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的雪痕,他身上的白衫清晰,甚至连脸上的那笑容也记得清晰,可就是看不清他的容貌。

    那是谁?

    不是父亲,不是师兄,不是她曾认识的任何人。

    那是她的幻想吗,可是为什么那样的触感无比熟悉?

    景唐发现她走神了,指间的力道便重了些,硬生生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又在想什么?”

    海月回过神来,无端叹了口气道:“不知怎的,方才的场景我觉得很是熟悉……没什么,或许是想起了小时候被大师兄捉弄的时候了。”

    景唐的眸子几乎与昏黑的夜融为一体,看不清其中的意味。

    “你听说过封何颂?”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海月点了点头,道:“青海金羽镖局掌门,任何往来商队都要经他护送才能平安来往中州与西域。这么看来,对于西域商人来说,大明的门户并非嘉兴关,而是沧州金羽门。”

    “恩……若他在世,或许项老也不会独步江湖如此之久了。”

    海月噗嗤一声笑道:“你如何这么了解父亲的心思?怎知他这么多年,最大的困扰便是敌手无觅处?”

    景唐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道:

    “就凭你父亲年逾花甲,却依旧霸着‘江湖第一镖师’的名号。”

    “喔……”

    海月突然想到离开多日的小曾,问道:“景唐,小曾是不是该回来了?”

    景唐“恩”了一声,牵着女孩的手往回走,道:“若是顺利的话,就在这三五日了。我明日便打算动身去一趟东平。”

    “我……”

    还未等她话说出口,景唐便制止了她道:“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既然不想待在古格王宫,便就待在这里好生将息着。”

    “恩……那,你要早些回来。”

    “好。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最爱吃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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