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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天殇奇案

正文 天殇奇案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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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yang36402。

    字数:85678。

    定场诗。

    笔落舞风流,文起歌九州。

    有心书炎凉,无意续春秋。

    话说大清王朝治下山东省以东一小县,名曰澄水,此间南邻沂河北距炜林东傍南海西接幽城。虽是小县,然风景之秀美僻悠却也属上佳,每每多有文人雅士达官巨贾莅临审赏野游。若不是近些年外患频仍时局动荡,怕是也要有一番繁荣景致。

    得如此佳境除天时之外,尚赖澄水三宝,那便是骆青天、孟善人和沂樱林。

    骆文斌,澄水一方父母,为人清正勤劳公事,到任以来兴水务善农桑使百姓丰足,破冤狱断奇难令民事不举,实为难得一见的好官。

    孟善人,圣人后裔祖籍京城,后因政局纷乱朝野不宁避祸於此。

    其本大户家资丰盈,且为人乐善好施,到来后开学堂办粥场佈施乡里,做了甚多功德,澄水本地未受过其恩惠的为数不多。

    至於那沂樱林则是本处唯一的特产,借沂水之功育成了方圆百里的樱桃林,成为远近闻名销路甚广的暑中佳品。

    凭藉着澄水三宝,此间百姓尚也能过着衣食无缺的偏安生活,这怕算得上是乱世之桃源了。

    然古有云——修桥铺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天不佑好人,孟老爷子於年前因病辞世,遗下孀妻及两个弱冠的儿子。长子守义自幼体弱累疾,次子守礼则是个浪荡子弟,因其兄胎疾缠身,父母自幼对次子宠爱过甚,时日一久反成了吃喝嫖赌无所正务的纨绔。

    为了沖喜,老夫人花重金托人为长子说了一门亲事。彼家乃城郊方家庄人士,名曰方媛,自幼生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且粗通诗书,虽是小家碧玉,却颇有大家闺秀的仪容。尽管其女严守姑娘家道德,端的是大门未出二门未迈,然及笄之年已是莺命远播不胫而走了。

    芳龄二八好年华,新人红轿浣溪纱,怎奈世事多乖,方媛过门第二日夫君孟守义竟不幸夭亡。婆母伤心欲绝之际迁怒方媛,以克夫为由将其软禁於家中,终日侧目相向冷语相加,孟方氏无何只得吞咽着苦水暗暗忍受。

    祸不单行,初春孟老夫人长途跋涉赶往族祠祭祖,回来后却一病不起,剩下个好事的孟守礼无人管束更是每日里花天酒地挥霍家财,把个若大的家资几欲散尽。

    不想,祸事并非及此而止,事隔数月昨夜里一场大火竟将偌大的孟家老宅烧了个片瓦未存,更殃及周围十几户人家,牵连出几十条人命来。

    这把大火便是诸事的引线,将一些常日里难得见光的事物尽皆暴露无遗,这才引出了下麵的故事。

    第一回天灾人祸。

    午时刚过,澄水县衙中门大开,门前簇拥着数十乡民。诸人纷纷垫脚伸颈向堂上张望,彼此之间更议论汹汹。

    其中一人站在外侧,怕是刚刚赶来,尚不知就里,不禁出言问道:“骆青天要审案了,这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他身前一人扭头言道:“怎的老兄不知,昨夜城南都烧红了天,孟善人的府邸着了大火,牵连着四周十几户人家都烧着了,死了不少人。这把火烧了一个晚上,今早方熄呢”。

    “竟有此事”。闻听此言这人不由得一惊,忙续问道:“那……那,孟老夫人和孟守礼如何了?”。

    又一人搭道:“难说的紧,好像活下来的没几个,总之一句话是凶多吉少啊”。

    “哎,孟守礼那小子也就罢了,老夫人可是和大善人一样,都是我们乡亲们的恩公啊,这可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有人歎道。

    一人也摇头道:“谁说不是,就是不知这无名大火是天灾还是人祸,倘是天灾自不必说,若是人祸那……那真是天理不容”。“放心好了……”头前一老者抹回头道:“今日骆青天开堂,管它是天灾抑或人祸,必能断个水落石出”。

    众人正自纷纭,突见得院中两侧涌出十数名衙役,汇於堂上分三班列立两厢,水火无情棍侧杵於地,端的是整齐严肃。与此同时,堂内侧门帘陇一挑,自其间步出二人。

    头前一人年约四旬身穿榆兰圆领长袍手拿白纸扇,便是本县师爷孔方舟。

    其后走出一人,红纬正中嵌着素金顶珠的黑色官帽下紫巍巍的脸庞宽宽的额角,一双虎目好不威严,海下一缕钢髯威风凛凛,阔步生风之际帽后蓝翎扑簌簌乱颤,染蓝色的长身官服上掐金边走金线绣的是鸂鶒遨游海水江崖。不用问,此人正是澄水妇孺皆知的青天大老爷,骆文斌。

    骆知县深坐堂上,眼观下麵众差官及堂外一众百姓,朗声言道:“本县秉承圣意,代天子司牧一方,虽无尺寸之功,但望百姓安居万民乐业,也可上报天恩下安黎庶。然则多事之秋难获片刻宁定,昨夜孟府起火波及乡里造成数十人丧命,使得生灵涂炭,本官身为一方父母自不能坐视。故今日特大开中门审理此案,众百姓可从旁听审,唯本官凭公而断”。

    言罢自龙书案上拿起惊堂木,“啪”用力拍在桌上,自有下列大班头紧随唱到:“升——堂”。

    “威——武——”一众衙役手舞刑棍发出震人心脾之声的同时,跟着齐声唱和。

    声音已毕,孔师爷走上前几步立於知县右侧,手拿一卷宗读到:“昨日四更,城南孟府大火,至牟时方熄,造成四十一人死命,二十六人灼伤,孟老太、孟守礼及孟府上下二十一口全部亡故,倖存仅四人。今早县内对案发初情进行勘验,屍体已妥善处置,等待进一步验查。另,未发现人为纵火之痕迹”。读吧撤於一旁。

    “太惨了,就活了四人”。阶下观者有人歎道。

    另一人道:“哎,老夫人真的亡故了,可歎啊”。还有人道:“未发现人为纵火迹象?难道真是天灾?”“啪”惊堂木一响,知县大声道:“众位乡亲休得喧哗”。眼见恢复安静,才道:“是否人为,需得审过之后才能知晓……”转头对衙差吩咐:“马班头,将孟府一众人等带上堂来,本官要逐一问话”。“是”。

    那班头领命步下堂去,不多时领着四人回来。

    来人三女一男,男的三旬有余,中等身材形貌消瘦,三女则行色各异。头前一女豆蔻年纪丫头打扮,生的颇有几分姿色,中间那人已近四旬,看穿着应是府中的老妪。

    若说惊鸿一瞥,要数最后上来的这个女子,端的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面俊眼修眉,文采精华见之忘忧。轻抚曼莎裙摆,慢撩罗素衣衫,走在堂下却似飘渺於云雾之中。若不是她脸孔上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愁,眉宇间孕着一抹难言的悲苦,真不让月里嫦娥天上婵娟。

    虽少有人见过此女庐山真面,但任谁一看便知,这定是孟家新过门即守寡闺名方媛的大少奶奶,何况她愁生两靥青丝螺髻玉簪别顶,身上尚披着一缕白绸,那自是为亡夫守孝的证明。

    不乏爱事之徒轻声言道:“乖乖,莫不是仙女下凡如何,世间竟有如此美人,看来我这辈子是白活了”。

    有人随声附和:“别想了,人家已名花有主,虽是孟大少爷已死,但她此生便既是孟家的人了”。

    “谁说的”。一人冷声哼道:“我听说这女人可并非三贞九烈,据传她和小叔子就有一腿呢。现在孟守礼也归天了,倘她耐不住寂寞,嘿嘿……”言罢一双眼珠不住在方氏身上打转,似欲用目光将其罗衫尽去一亲美肌般。

    “你省省吧”。又一人讥笑道:“此女生就克夫,刚过门丈夫就死了,现在又引来一场大火将整个孟家移位了平地……”一顿沉吟道:“说不定她真和孟二有一手也未可知,不然怎令其葬身火海的呢”。“肃静肃静”。惊堂木响过,骆县令喝止堂外喧哗,这才凝神观看堂下四人。此时来人已在班头吩咐下依次序跪倒,个个颓然狼狈不作一声。

    知县审看多时,扬声问道:“下跪何人,自己报上名来”。多时,那男子这才低声应道:“小人孟府管家孟安”。那老妪跟着言道:“老奴孟府下佣常婆”。

    “奴婢……”那丫头说话间抬起脸来偷眼向上观瞧,却和知县凛凛目光对个正着,不禁一颤忙低下头去续道:“奴婢丫鬟小菊”。只有那美少妇沉寂好半晌才小声应道:“未亡人孟方氏……”然其娇莺初啭之声却似清泉般沁人心脾,将话语送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不住回荡。

    骆知县也不心急,好整以暇的等众人言罢,这才问道:“你等可知昨夜府上大火之缘由,有知悉者务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倘本县查出尔等知情不举必不轻饶”。

    孟安沉吟片刻首先答道:“大老爷,昨夜小人陪二公子赴宴,几近三更才得返回,此后公子不愿有人跟随,小的便自行回房睡了。时交四更,小人尚未睡熟,突听后院有人高呼“着火了”方才醒转,然火势太大已非人力所及,这才仓惶逃离保得苟活。至於小人为何逃脱,怕是因为小人所居之处离起火源头尚远之故吧”。

    骆知县并未应声,片刻那常婆才应道:“老奴也是……”,紧跟着丫鬟小菊立刻跟着答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至於那方氏却始终未发一言。

    半晌,骆知县轻轻冷笑一声,言道:“昨夜火势如此之大,你府只你四人生还,然尔等竟完好无损,可否知会本官,这避火之诀窍呼,倘日后下官遇此情景也好全身而退”。

    眼望堂下之人正偷眼互望,突地大声喝道:“尔身为奴仆,事到危难却只顾一己安慰,置主人生死於不顾,似你这等奴才要来何用?

    倘再狡言欺诈,看本官如何惩处”。

    “大老爷息怒大老爷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禀”。经知县恫吓,孟安颤抖道:“昨晚我家公子带着小人赴您的约请,前往南海之滨赏月品尝海味,公子他……。

    他吃了不少酒,回到家中已颇有熏熏之意。他……他这个人酒后脾气一向是很大的,他不叫我跟从自行进了内堂,小的确实不敢再跟随啊”。

    当孟安提及昨夜知县和孟二少爷汇宴之事时,骆老爷微收怒容,须臾间才和声道:“是啊,孟公子一家对本县一方安宁颇做了不少功德,本县感其造福乡里之情特设家宴款待,不成想这一聚竟成永诀,哎”。言罢重重的歎了口气,良久才续道:“既是如此孟安你且退在一旁”。说着挥手,自有差役使孟安退后跪到堂角。

    此后堂上再无人言语,但骆知县一对如炬目光却不停的在三个女子身上扫过,似在审验其心底之隐衷一般。

    突地,大老爷朗声问道:“孟方氏,自你上得堂来未发一言,今番本官问你,昨日里府上可曾有丝毫不寻常之事,尔须实言以对”。众人不想大老爷沉寂多时,此间一开口便将矛头对上了这俏寡妇,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一时之间堂上堂下几十双眼睛尽皆汇於一处。

    方氏一直缄口不语,虽无片言但踟蹰之情溢於言表,善查颜色如骆文斌者不难看出其必有骨鲠在喉,却是苦衷自知难以倾吐,故这才有此一喝。

    洪钟般的喝问将方氏振的一凛,竟是将皓首垂的更低,喃喃似自言自语般轻道:“昨……昨日贱妾早早睡了,待……待得火起方醒转来……来……”。

    言语未毕骆老爷突然冷冷道:“不尽然吧?”惊得方氏当即住口,单听知县冷冷道:“而今已查验清楚,你家二公子孟守礼被焚之地正是你的卧房,这你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无不譁然,有人道:“这是何故?小叔子怎的死在了嫂子房里,蹊跷的紧”。

    更有人轻笑:“这女子果然不守妇道,定是二人暗地私通,不巧遭遇大火,这可真是天理昭彰了”。

    自也少不得一些登徒浪子啐道:“瞧不出啊,这小寡妇表面上端庄文雅,骨子里竟是如此淫荡,自己丈夫死了就去勾引二叔,我看她那痨病鬼的男人怕也是被她累死的也未可知”。本就惹人瞩目,此时更是众人议论焦点,耳闻如此不堪言语方氏忍不住想侧头相往,却不料县令突地一声呵斥:“孟方氏,你还不如实招来更待何时?”。

    “老爷容禀……”方氏语带呜咽,颤颤的应道:“昨夜二叔跌跌撞撞闯到我房中,想是酒醉之后认错了房间,进来后倒在床上便睡,贱妾本欲将他唤醒,但见他一身酒气神智不清,只得退了出来。后来奴家找到丫鬟小菊,本欲一同前往正房寻找婆母叙说,怎奈此时突起大火,不得已间只得逃命出来。这……这事小菊可以为证”。说话间扭回头望向身后那丫鬟。

    “是是……”小菊见方氏望来忙应道:“奴婢是被大少奶奶唤起的,也正因此躲过一劫”。

    谁知骆老爷并未被其所动,反而叱道:“休要插嘴,本县尚未问你不得多言”。

    待小菊低下头不敢续说,他这才转回脸来直面方氏,良久对堂下言道:“仵作何在,上堂来”。

    片刻,一紫帽差人快步走到厅堂,拱手施礼:“小的澄水仵作这旁听后老爷差遣”。

    “孟守礼之屍身可曾验明?”知县问道。

    “禀大人已经严明”。仵作取出一卷宗高声读到:“死者男,年龄二十许,身长六尺又七寸,左手系六根手指,右腹部有铜钱大小棕红色胎记,经查证确认此人系孟家次子孟守礼。屍身验查结果显现,其人并非死於火焚,乃起火之前已经死亡……”刚说到这里便引起围观众百姓一阵纷乱,更令在场四人无不心惊,纷纷仰头望向仵作。

    骆知县扬手打断,对方氏道:“如何,时值此刻汝当知本县为何责问与你了吧?其时火起孟守礼便已经死了,对於此汝作何解释?”方氏妙目流转杏眼琉璃,支支吾吾的道:“这……这贱妾实在不知啊,会……会不会是这位差官大哥搞错了,偌大的火势活人也给烧成焦炭了,怎的就能知道……知道……”

    “知道是死后焚屍是不是?本县便於你解释清楚”。骆文斌不急不缓的接道:“凡活人遇火,必挣扎求生,其死状可怖之极。而已死之人自然不懂得避火,其身体虽经熏烧却不扭曲。这便是勘验之下尚能辨清腹部胎痕的缘故了,想是他死之时趴伏於地,致其背部烧焦而身前完好”。

    “难不成是二叔酒醉,趴倒在地上……”方氏踟蹰道。

    “无此可能!尔等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县便与之续说分详。”骆知县轻笑言道:“火灾死去之人其实太半并非火焚毙命,乃烟熏窒息者多矣,故此屍身咽喉处必被黑灰填塞。而焚屍则不同,因其人已死未有呼吸,故此烟灰只到口鼻,喉咙却是乾净的”。“大人所料不差,那屍身正如大人所料,口鼻之处黑灰满布,咽喉却与常人无异”。那仵作抱拳施礼出言印证道。

    此一言语又惹来观看众人一顿议论,均讚歎大老爷严明英达见闻广博。

    方氏知道无可辩驳,沉吟片刻哀声道:“大老爷英明,即便是如此,可我区区一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杀得了精壮之年的男人,此事确与贱妾无干啊”。

    闻听此言知县却不做声,点手令仵作继续续说,单听他讲到:“经小人解屍勘验,发现孟守礼腹内肝肺呈深紫色,骨骼深灰,确信是中毒而亡,应是砒霜之类的剧毒”。

    “中毒!中毒!孟老二是被人毒死的”。此言一出阶下立时有人惊呼。

    一人跟着喧道:“小叔子给人用砒霜毒死在嫂嫂房里,这可真是奇闻一件啊”。

    自免不了舌长之人聒噪:“对了对了,定是这淫妇和其通奸,怕私情暴露毒杀灭口。古人云最毒妇人心,便是这个道理。这样的女人应该扒个精光骑上木驴游街示众才是”。只待门口差役刑棍一挥高喊“肃静”这些人方闭上嘴。

    “孟方氏,事到如今还不肯吐露实情,果真不知道国法森严么,难道真要本官对你用刑不成?”骆知县冷冷言道。

    这毒杀的判定已是板上钉钉,方氏虽然吃惊非小,却找不到争辩的言辞,抽泣着说道:“大人,昨晚之事实属家门之丑,贱妾本不愿将这些言语讲出来,没的坏了已死之人的名声,可是……可是……呜呜呜呜”。呜咽声中徐徐诉说了前情。

    前夜子时刚过,孟守礼便醉醺醺的闯入了方氏的寝房。

    “咣当”一声他推开房门,蹒跚的向屋中走去,口中夹杂不轻的道:“嫂嫂,嫂嫂在哪里,守礼来给你请安了,嫂嫂”。方氏夫君新丧,守孝不足一年,正是愁云满心头的难熬日子,夜已深沉却难以入睡,正边秉烛刺绣边神伤着心事。突闻有人闯入,心头便是一慌,差一点将如葱玉指刺破。慌张张放下手里活计,站起整肃衣衫。

    岂料孟老二虽脚步散乱行进却快,此时已经穿过屏风来至寝塌,竟是一下子向方氏扑将过来,嘴里更是没来由的道:“嫂嫂果然还没睡下,想煞守礼了”。

    方氏见他无状立刻闪到一旁,害的孟守礼一下扑空倒在了绣床之上,手中一些物事“啪啦啦”散的床上到处都是。

    “嫂嫂莫慌,守礼不小心跌了一跤”。或是孟二公子也觉得自己过於轻佻无礼,一边出言掩饰一边捧起散在床上的物事道:“瞧,我给嫂嫂带来了什么,新打下来的樱子”。

    方氏惊魂初定撤到一旁,举目望来见他手中捏着几枚樱桃,但闻得这满身的酒气也不禁一皱眉,愠道:“叔叔这么晚来此间颇为不妥,烦请叔叔先退了出去,我们到庭中叙话如何?”然孟守礼对她言语却好似充耳不闻,竟说道:“嫂嫂你看,这可是正宗的沂樱子啊,你瞧它鲜红清亮晶莹剔透,正如嫂嫂的香肌嫩肤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说着手扶床杆站起竟又要向她逼来。

    “叔叔你……你喝太多酒了”。方氏向外急退,身子撞到了屏风,嘴里大声呼哧:“叔叔你要做什么,深更半夜你我叔嫂不能如此”。“没关系的,左右无人,我与嫂嫂说说知心话”。孟守礼借着三分酒意轻浮道。

    方氏还未来得及斥责,屋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少女声音响起:“大少奶奶,奴婢小菊给您送来一碗酸梅汤,这暑夏之夜喝上一些消暑败火呢”。

    突起变故,二人都是一惊,均未敢做声,片刻后方氏才强自镇定应道:“哦,放那吧,不早了,你去睡吧”。

    “是”。小菊应声出去。

    “我知道……知道嫂嫂也不愿有人打扰”。孟守礼见方氏并未将他在屋的事情向丫鬟点破,心中有了想法以为郎情妾意暗自幸幸。

    方氏自非对他有意,只是不想丑事为人知悉,闻言羞道:“叔叔莫要胡言,还是快快走吧,妾身不说出去便是了”。说着退到了厅中紫檀木圆桌之旁。

    “不说出去,嫂嫂想说什么,我是给嫂嫂送樱子的,有何不可说啊?”孟守礼见方氏退却,竟耍起无赖追了过去,隔着圆桌色眼流转在她身上不住审看。

    新寡少妇被这无理的眼睛盯的好生不自在,而今正是仲夏天气炎热,又值将寝之时,方氏本就衣衫单薄,青色纱织短褂里大红的肚兜清晰可见,当下她不禁将衣衫拉起遮住了那一抹酥胸粉颈。

    “叔叔别再闹了,没的让下人听到惹出闲话便大为不妥了,如若传到婆母耳中那更不得了”。方氏一边借桌子和孟守礼保持距离一边几近央求的说道。

    然男子并不为其所动,追逐嬉戏般想要绕过圆桌,口中调笑道:“下人们的话语怕他何来,至於娘亲那里更不用担心,她时下卧病在床,早就管不得这许多闲事了”。说着话突地探手抓住了妇人罗衫,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在她颈项上嗅去,讚歎道:“好香啊,嫂嫂这脂粉是施给谁的?”。

    方氏羞极伸手欲打却碍於他搂的甚紧无从施力,急切间叫道:“你放手你放手,如此无礼奴家要叫了”。

    “叫吧,现在母亲卧床,合府上下我一个人说了算,看看那些下人哪个敢来多事”。孟守礼有恃无恐,说着话便要来香她的脸孔。

    方氏大急,叫道:“你……你不怕我告诉婆母吗?”孟守礼闻言一顿,旋即笑道:“不妨事,你尽可以去说,一面是刚进门便克死她宝贝儿子的扫把星,一面是她的亲生之子,看看母亲大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妇人一想无错,自己虽名义上是这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常言说得好,妻以夫为贵,现如今自己的丈夫已经西去,婆母自不会为她做主责罚自己的儿子。

    正自踌躇,孟守礼突然在她耳边道:“嘘,收声,有人来了”。果然,门外又响起了一脚步声,紧跟着有人在门口道:“少奶奶,常婆给您送莲子羹了,老奴能进去吗?”。

    未等孟守礼说甚,方氏即道:“不……不用进来,我在更衣别着了风寒,你放在门口好了”。

    “那……少奶奶还有何需老奴伺候的吗?”常婆立於门外问道。

    方氏甚急,道:“不必了,你自去好了”。

    “哦……哦,是”。常婆支吾一声,顿了顿转身走了。

    她走之后孟守礼大乐,温声道:“嫂嫂果然知情达意,守礼这厢谢过了”。

    言罢竟突然在方氏脸上香了一口。

    虽只这一口,方氏却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陡然间挣脱了他的怀抱,惶恐且羞,连道:“你……你……你不该,哎……这……这可怎生使得”。

    见她脱离掌控,孟守礼也不着急,慢悠悠转到方氏身前一面走向门口一面道:“有何使不得的,难道嫂嫂深闺独守就不寂寞吗?”方氏气极,喝道:“你……你快给我出去,否则……否则……”此时孟守礼已走到门前,接道:“否则怎样?否则你便大叫高呼不成?”说着伸手将门推开扭回身轻笑道:“叫吧,我把门给你敞开,你尽管叫好了”。

    奈何自己的处境,方氏踟蹰良久端的是未敢做声。

    眼见美少妇无可奈何之状,酥胸起伏俏脸晕红,红烛之下艳艳生辉,孟守礼知道她必不敢声张,这便有恃无恐的取了地上的託盘,反手关起门来,迈着四方步走回桌旁,放下东西后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嫂夫人,你看今天晚上真是良辰美景,有着许多好吃的……”说着打开莲子羹的盖子整罐倒入口中,却不知为何一皱眉又放了下来,紧跟着拿起酸梅汤嗅了嗅便即喝下。

    方氏身处窘境不愿相对,竟是身子转过去,抱拢双肩唏嘘道:“叔叔,你现在走了,我只当你今夜酒后无状,一切於此而止,可好?”“不好不好,当然不好”。话音未落孟守礼竟窜了过来将方氏抱了起来,迈步向屏风后便走。

    “放开,你恁的放肆,住手”。方氏用力挣扎,然毕竟无法挣脱,竟是被他抱着置於床上。

    孟守礼合身压上,按住方氏娇躯在她脸上颈上不住亲吻,口中亵淫:“好嫂嫂,小叔我倾慕你非止一日,今日便成全了我吧”。说话间一只手掌已按在她裹胸之上。

    方氏奋力扭动,哭叫道:“你怎敢……不可,你如此这般怎对的起你死去不久的哥哥,他……他现在屍骨未寒……”“兄长他久病难医,正是有心无力,娶了嫂嫂这样的好媳妇却无福消受,守礼不才愿替他尽一尽人伦之道,也好为九泉之下的兄长圆了这一桩心愿”。孟守礼酒气上涌,心中燥灼难耐,嘴里胡言乱语,手上更是无法无天。

    “休得无礼,且住”。方氏自是拼命挣扎,怎奈男子借着酒劲来势甚猛,她一个弱柳扶风的娇人怎生抵得过,辗转间手上不知敛起了什么,也顾不得细看端详,便合着个的向男人脸面上丢去。

    “唔……”孟守礼面上被一些物事丢到却不甚疼,细打量却原来是自己撒了一床的樱桃珠。不禁无赖般笑道:“嫂嫂说哪里话来,守礼自然守礼,怎的会无礼呢?我是送樱子的,这便喂了嫂嫂品尝”。说话间俯身用嘴含起床榻上一枚樱桃,用齿夹着向方氏唇上送来。

    方氏自不肯从,然手足难动,娇躯更抵不过他的身量。倘若此时再张口呼叫必被其得逞,只得紧闭牙关“唔——唔——”连声。

    孟守礼一下子未能得逞,害的自己吞下了那樱桃,转头再衔起一颗送来,仍无功而返。几次三番下来,有的被他自己吞了,有的则掉落一旁,身旁俯拾可得的樱珠已所剩无几,只得探身去取远处的。

    身上重量一轻,方氏认准这时机翻身坐起,待要逃脱却见孟守礼已然撑起身子拦在面前。www.6zzw.com无奈之下她回身自女红笸箩中抄起了一把剪刀,一面双手持着刃尖指着孟守礼,一面挪腾身子窜到床角。却不敢或动,只是全神戒备下颤抖着言道:“别……别过来,你再敢放肆小心……小心……”。

    “小心什么?”男子并未进逼,却只是盯着少妇目不转睛的看着,双目放光状若癡迷,却说不出的淫秽。

    方氏见孟守礼的目光并未投向自己的脸上,亦未落在她手里的剪刀上,循着这眼神这才发现,可能是刚才扭扯之故,自己的罗衫早已敞开,而可恨的是肚兜的肩带居然也松掉了,裹胸的一角垂了下来,本就“青山遮不住”的妙乳居然有一只跳出了包裹露出在外。

    “呀”。美少妇当下里羞赧万状急不自胜,慌忙用玉臂遮住,可孟守礼显然未肯放过这一机会,当即便要扑上。

    此时以二人的距离,方氏再无法用剪刀威胁。可行之计唯有两条路,一者狠心一下刺去,自免不了伤及叔叔性命,二者便是扔掉手里利器,放弃抵抗任由男子轻薄。

    此二者皆不是方氏所愿,其一,虽孟守礼无状多乖行迹可恶,然毕竟是酒后昏乱,真个伤他却又不忍,况方氏未有此等经历心中实属不敢,常日里杀鸡尚且不能,何况是人。其二,方氏自幼严守道德,对於贞洁自是看的极重,虽丈夫与之一夜成欢便魂归西天,她独守空房偶尔也不免寂寥难耐,但那背德忘耻之事却是想也未曾想的,更何况是叔嫂之间,这是她无论如何不能苟从的。

    虽是如此,然眼前局面却是两难,眼见孟守礼扑到,方氏无可奈何心中一横,竟是掉转刀尖横在了自己颈上,眼中簇泪盈盈,朱唇急颤,语带哽咽却甚坚定的道:“且住,倘你再敢上前一步,我这便不活了,下到阴曹地府与你那哥哥细说分详,看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他”。言罢黛眉频颤,两行清泪自秀眸中滑落。

    孟守礼早觊觎这小嫂嫂久已,今日凭藉酒劲趁夜静更深之际欲行好事,本就是个急色求成之势。待窥到方氏半裸娇躯,那丰盈美肉兔脱般惹人馋涎,更兼朱红一点恰似手中樱子晶莹无暇盈盈生辉,久耐的欲火早已中烧,虽有利刃相向却难喝退他心中魔障。故此起初竟不顾一切向她扑去。

    然此时眼见方氏刎颈相挟,再观其形貌颇为决绝不似做作,却也不敢过分进逼。略一思量心中已有了计较,假意巧言安抚道:“嫂嫂,莫要如此,我不逼你便是。只不过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行事鲁莽,还望嫂嫂担待……”说到这里突然侧头望向窗外,呼道:“谁?”方氏看出今日孟守礼虽有几分醉意,可其势却似出於本意,万般无奈之下为求保住清白名节只得以死相要。见他果然不敢继续紧逼,刚刚放下一点心来。忽闻呵斥,不由得也向窗外望去,一看之下却未见有何异状。

    正自纳闷,突感自己足踝被人抓住,这才知道上当。然此时身子已失去平衡,被拉的倒於床上,剪刀也撒了手。

    “美人儿,你好不知趣,叔叔我体谅你深闺寂寞特来抚慰,你却不领情。你已是我孟家的人,又何必如此不知趣。今夜便教你尝尝做孟家媳妇的好处”。孟守礼邪笑一声压在方氏身上,伸手便来褪她的下衣。

    方氏大惊,想要哭叫却被男子捂住了嘴,此时剪刀已旁落他处,只得用一双素手奋力拍打。但这双柔夷常日里拿的是针线纸笔,弄的是花草胭脂,怎生奈何得了身上壮男。

    须臾间孟守礼已将方氏裹裤扯破,埋首於少妇两腿之间又吻又吸,唯因她挣紮的激烈,两腿不住扭动,一时之间尚不能直捣中宫,想见得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方氏感到男子的脸孔贴在自己小腹之上,鼻尖在她幽林深处来回摩挲,每每碰触那圣洁玉珠之侧。这令她羞不自胜辱谩异常,想到九泉之下的夫君,想到女儿家应守的节操,真是无地自容。若对男子之举就此放任,待后果酿成失了清白,那可真是耻於偷生了。念及於此,她陡的奋起全力死命抵抗。

    天可怜见,孟守礼欲捣黄龙,弓起身子正打算用手分开方氏玉腿。

    不料想妇人借此扬起膝肘,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小腹。

    “唔——”一声痛叫,孟守礼陡然间弹起,后脑便撞到了床梁,随即翻倒在地,一手抱头一手捂着胯间疼不欲生。

    方氏哪还有心思管他死活,惊弓之鸟般跪爬下床,一面整理衣衫裙裤,一面跌跌撞撞沖向房门。

    待闯出屋去,耳边响起孟守礼的言语:“好贱人,疼煞了老子,待……待我一会要你好瞧”。

    妇人知道他不久便要来寻自己,无奈之下念起丫鬟小菊,想的是既有旁人在场,孟守礼便不敢如刚才般放肆。解了这燃眉之急,立刻去找婆母叙说分详,料她老人家虽然看自己不上,却也不至老迈昏庸到不辨是非。

    然方氏没有料到,四进院中丫鬟小菊却不在自己房中,而其他侍女她又不熟。

    正自踌躇小菊突然从角门走入,原来是起夜回来。

    方氏正想说明原委,突然闻到一股异味,寻觅开去,却原来是自己住的三进院中起了大火。

    火势蔓延奇快,二人未及细想便匆匆跑了出来,要寻觅旁人一同救火,可为时已晚,最后落得个家园被毁无所依靠的地步。次日,由衙门差役索引,这才来到大堂之上。

    方氏跪在公堂,一边轻啼一边断断续续诉说前情,言罢莺啼娇啭间道:“大人,现在那孟守礼已经亡故,贱妾虽受了些羞辱,然毕竟抱住了自身名节,对得起我那死去的相公。故此本不愿数说死人的不是,更不忍坏了孟府的大好名声,怎奈……怎奈……呜呜……怎奈事实有此,至於他是如何中毒,贱妾实在不知,倘有虚言愿受刑罚”。这一番言语听的在场之人无不唏嘘,当下便有围观一人言道:“好个逆伦常丧天良的恶徒,真个死有余辜。可怜方氏贞操节烈……”刚说到这里突觉自己臀股之间有异,扭身对后面一人怒道:“喂,你莫不是野猫发春啊,作甚顶我?”。

    那人面有惭色,尴尬笑道:“对不住,时才这美娇娘所言虽感人至深,然个中情节实在令人难忍,这不……这不……呵呵”。骆知县静静听完,也徐徐歎了一口气,温声道:“孟方氏,如你所言属实,自可脱去干系,本县更要为你拟表上报朝廷,立起那贞节牌坊歌汝德行,且供人瞻仰效法……”。

    不料想大老爷话音未落,突有一人大声叫道:“好你个贱婢,竟敢恶语中伤我家公子!尔淫荡下贱,所做的污秽之事以为当真没人知道吗?我今日便要当着骆青天和众乡里的面将你伤风败俗的淫行公诸於世,也好为我孟府讨还清白”。

    预知后事且待下回。

    第二回疑云丛生。

    上回说到方氏诉出当夜情由,谓孟守礼欲行非礼,危难之际方氏以死相要保的清白。当是时,堂上一人大喝,言方氏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另指其自身行为不捡,品行低下。

    此人一番言语出口,惹得众人寻声瞩目观瞧,眼见说话之人竟是跪於堂角的孟府管家孟安。此时孟安满面怒容神情激愤,往日里的谦和神情一扫而光,换来一副义愤填膺脸面,正自用一双眼睛狠狠盯在方氏身上。

    方氏本满心委屈哭诉衷肠,突闻有人昂言,指的居然是她有不德行径且言语凿凿,不免一脸淒苦,哀声道:“安叔你有何话讲,难道昨夜之事你曾看见且与妾身所言不符吗?莫不要信口胡说坏我名声,妾身此时除了一副名声再无其他,你怎忍心”。有此一节骆知县也颇感意外,然见孟安行色似并非空穴来风,忙道:“孟安你有何话不妨讲於当面,倘若所言是实本县定为你家主人正名,且绝不放过妖言惑众之小人”。

    “是”。孟安顿首为礼,跪行几步来至方氏身侧,对其瞪视良久这才扭回头恭敬言道:“大老爷容禀,此女刚才所言小人虽未曾亲见,然这所谓的大少奶奶之言行,小人却不敢苟同”。“你且说来”。骆文斌朗声言道。

    闻听此言,孟安徐徐讲述了一段发生在孟府的秘事。

    孟善人名唤承恩乃孟子嫡系子孙,故此每逢四月初二亚圣诞辰,彼家宗族之人便须不远千里赶到山东沂水县族祠祭拜。去年此时孟善人自京城前去,回来后便举家迁往这澄水县居住,结果未及年关便撒手人寰,今年则由孟老夫人亲往。

    原本老夫人应携孟氏子嗣同往,然长子守义已亡,而次子守礼又是个不收敛之人,况且偌大家院也不能无人照料,故此只得由仆役和总管陪同只身前去。

    这一路劳顿自不必说,老夫人自沂水县赶回家中已是五月初了。

    然平心而论孟老太对於次子守礼并不放心,因此到了家中顾不上舟车劳顿进的院中直取二进,便去寻那不肖的儿子。

    “守礼,我儿”。老夫人来至孟守礼门前呼唤道。

    然屋中并无人应声,却好似听到些许异样怪响。孟老太见大门虚掩,便轻轻推开步入屋内。孟安这一路一直陪在她身边鞍前马后的侍奉,此时也未多想便随后进屋。

    “嗯……给我……快些给我……难熬的紧……”隔着一扇屏风,那怪声更加清晰可闻,居然是一女子娇怯怯的呻吟,听入耳中说不出的淫秽。

    难不成守礼趁为娘不在,於家中做起了风流勾当?老夫人心中想着快步向内堂步去,岂料转过屏风,待儿子床榻出现在她面前之时,眼前情形却将这久历沧桑的花甲老妪惊得呆立当场。

    但见得一妙龄女子正卧於儿子榻上,上身衣衫尽去,一对丰挺曼妙的酥胸来回荡漾,下身仅存一条裹裤,修长美腿尽皆暴露在外。这女子周身几近赤裸,尚且不知羞耻的摆胸扭臀,在床榻上扭动蜷曲,宛如一条勾人魂魄的蛇蠍。

    孟老夫人吃惊非小,然定睛观瞧待认出此人形貌之后,却是怒不可遏。原来此女并非旁人,竟是自己刚刚过门不足一季的大儿媳妇孟方氏为谁。

    方氏此时两靥晕红双眼迷离,吃力的扭回头,明明已看到婆母和管家站在床前却未有任何惊恐,甚至连最基本的遮掩也似懒得去做,竟是仍旁若无人般娇喘呓语:“守礼,好叔叔……你在哪?奴家……奴家不堪忍受了,快来……快来……给了奴家吧”。“这……这这……”孟安也似呆若木鸡般怔在那里,身为下人面对如此情景,叫他怎好多言。

    孟老夫人毕竟年长经过风雨,虽然惊怒已极却未失了分寸。四下寻找,见这屋内方寸之地未见自己儿子身影,扭头对孟安言道:“你去寻二少爷回来,快”。

    孟安知道以他身份实不该在此多作逗留,闻言应了一声立刻快步去了。出得门来未行几步却见孟守礼闲庭信步般自院口行来,手中拖着个半掌宽的小木匣。

    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施礼道:“二少爷……”孟守礼见他到来一怔,忙问道:“怎的你回来了,母亲大人可安好,现在何处?”。

    孟安言道:“现在少爷房中……”。

    “哦”。孟守礼支应一声这就前去。

    “二少爷……”孟安一把拉住他的袍袖,续道:“二少爷自去便了,然……然……”。

    孟守礼见他神情闪烁似欲言又止,颇为纳闷,问道:“安叔你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吞吞吐吐?”。

    其实孟安见了屋中方氏,本疑二公子与其有不可告人之事,此时见他神色泰然也有些拿捏不准了,只得言道:“少爷您可知大少奶奶在您房中?现下里……现下里……哎,我等不便多言,您自去便知”。“怎的嫂嫂会在我房里?”孟守礼稍一迟疑,见孟安神色知他只得言尽於此,也不追问,将手中匣子揣入怀中快步去了。

    迈步进屋转过屏风,孟守礼先看到自己母亲竖立床边,紧跟着便见嫂嫂居然赤身裸体伏於自己榻上,登时一惊,立刻斜身侧头避过了这难堪景象,这才唤道:“母亲大人……”。

    “礼儿,这是何故?”孟老太冷声问道。

    孟守礼见母亲面罩寒霜身子颤动,往日里慈祥温和之色荡然无存,知道她眼见此景,定疑心到自己身上,忙道:“孩儿不知!孩儿刚从外面回来,尚未更衣……”。

    “你当真不知?”孟老夫人冷峻异常,怒喝问道。

    便在此时方氏似听到孟守礼的声音,突地一改方才骨酥肉软的模样,竟是自踏上腾身跳下,直奔他扑来,口中浪荡的娇唤:“守礼,是你来了,我的好叔叔……你终於来了,想煞奴家了,今日见不到你奴家怎生活得”。

    孟守礼为了避嫌本是侧身相对,对方氏之动向不甚了了,这便给她扑个正着,竟是被其合身抱住。连忙一边拉扯挣脱一边急道:“嫂嫂,嫂嫂不可,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如此……”“你怎的如此下贱”。他未尽之言恰被老夫人续上。眼见儿媳这般目无伦常不知廉耻,孟老太再无法忍受,一面喝骂一面伸手过来拉扯方氏胳膊。

    岂料方氏似色欲迷障,宛如发情雌虎,见有人欲阻止她寻欢交好,竟是看也不看,奋力甩脱了老夫人的臂膀。

    “啊”。孟老太年迈,经长途劳顿本就体弱,加之急火攻心更是气虚,这一个没站稳便一跤跌了出去摔在地上。

    “母亲”。眼见老母跌倒,孟守礼大惊,再顾不得分寸,狠狠一把揪住方氏赤裸的手臂,用力将之甩到一边,奔来查看孟老夫人境况。

    只见老人家委顿於地口眼歪斜手足抖动,显见跌的甚重。

    “母亲母亲”。孟守礼忙行捶打舒络,好半天才使之舒缓了这口气来。

    “呃——咳咳……”老太太气的身子栗抖,颤巍巍言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出此逆事招来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坏我家门,叫我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啊!守礼啊,你定要洁身自好,决不可背着为娘干出乱伦常的事情来啊”。

    孟守礼双眼含泪,急即应道:“母亲放心,孩儿清白之身绝不能与之苟合……”。

    刚说到这,方氏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又从地上爬起,却是对被自己重伤的婆母熟视无睹,反而自后面合身抱住了二叔,癡迷的娇声道:“好叔叔,莫要如此对我,你要奴家怎的,都依你,这便给了奴家吧,如何?”。

    孟守礼对母亲正值关切,更不愿再听取这些下流言语,当下把心一横,突地扭回身一个耳光重重击在方氏那粉嘟嘟的面颊上,骂道:“嫂嫂你清醒了吧,莫不是发了花癡不成”。

    眼见女子被他一记打翻跌入床榻,立刻卷起被子将她赤裸娇躯裹上,对外面喊道:“安叔,你快些来”。

    孟安本在门外候着,听到召唤立刻进内,不敢去瞧少奶奶的羞人样子,立於屏风前应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大少奶奶失心疯了,今日之事乃是她发病所致,你快快进来,我有事要你去做”。孟守礼言罢,待他入内使其唤来丫鬟小菊,将用被裹着的方氏送回其寝房,命人将之看管起来,并严令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自己则急切切背了母亲去她房中,找郎中诊治。却不料老夫人这一病,体弱内虚加之气急攻心,竟是不起,终於在昨日未能逃过灭顶灾祸。

    孟安在堂上慷慨言辞激愤不已,说到这里更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当日小人在房外心中焦急,曾暗地里捅破窗櫺纸向内中张望,此间情景实不足与外人道。

    说什么我家二少爷趁夜去的你房里欲行非礼,简直一派胡言。若不是公子他守正无邪,怕是早在数月之前便给你这荡妇惑的失了节操。你如此贪淫忘耻,怎需我家公子勾引?”这一番言语和方才方氏之词大相径庭,立刻弄得四下里议论纷纷,有的说:“怪了,一个说小叔子逼奸不成,一个说嫂子存心勾搭,这到底是何道理?”。

    还有的道:“倘真如他所说,这方氏可真是恬不知耻到了极点,“人尽可夫”

    四字拿来形容她怕是再贴切不过了”。更有人摇头歎道:“这可真叫人嘴两张皮做事两不知,任他去说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最是难以按耐的要数堂上方氏,孟安言语之时她便多次想要说话,怎奈未有机会,此时再也忍耐不得,哭着诉道:“安叔,孟安!往日里妾身也不曾亏待了你,今日何以如此对我?这满嘴的信口雌黄是何人传授,莫不是你於那死去的孟守礼沆瀣一气,来与我为难?”言罢扭回头俯身以头抢地,对着堂上骆文斌急道:“大老爷英明,此人所说绝非实情,想我一妇人虽不曾饱读诗书通晓大义,然何谓三从四德何谓妇道规矩,尚且是懂的,怎会主动与叔叔私通。退的一万步,便是贱妾心存不苟邪念,然如他之说这般下贱且毫无忌惮,到似是个癡颠之人,怎会是事实?”。

    “哼,你也知此等行迹下贱么,知道便不要做就是了”。孟安冷眼反唇道,用手点指方氏对知县言道:“大人,我家老安人皆是被其所害,以致卧床不起命丧昨夜。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倘有半字虚伪,愿被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骆知县听的这番言语也颇为踌躇,眼见孟安慷慨义愤方氏委屈万状,且个人所说均有些道理,真也不知孰是孰非,眼见非只众百姓议论声汹涌,便是堂上两侧之差役也自开始交头接耳,偌大公堂杂乱异常,不由得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朗声道:“堂上堂下务须安静,有再喧哗者以嚣闹公堂论处,杖责伺候”。

    方氏本欲再进言,闻听到此只得偃声息语,垂下头暗暗哭泣。

    眼见堂上恢复整肃,知县这才说道:“孟安,时方才你所说之事,其间诸人现今已不在人世,本官无从考证,唯丫鬟小菊尚在……”言及於此扭头对一旁跪着的侍女问道:“小菊,孟管家所言是否属实,那日你与之一同将赤裸之孟方氏自孟守礼屋中抬回,果有此事呼?”一言出口,方氏及孟安均将目光投向一侧的女婢。

    小菊侧头望望方氏又望望管家,状若为难,须臾才道:“奴……奴婢不知,昨夜大火死了恁多人,奴婢吓坏了,往昔之事一时……一时想不起来”。

    本待此女一旁佐证便可辨清孰真孰伪,不料想她却借昨晚之事推诿想要置身事外,这可难坏了堂上老爷和在场诸人。

    此时那孔师爷凑到知县身侧,指着堂下三人言道:“大人,似此等刁民口若悬河,没的扰乱了公堂,我看不如动刑吧,二十大板下来不怕他们不如实招认”。

    “呵呵……”骆知县轻笑一声抬眼向他观去,撚髯问道:“你要打谁?”。

    孔方舟登时语塞,不错,堂下三人各执一词且相互矛盾,做判之人无从偏薄,又哪里动得了刑,倘若打了该打之人也就罢了,若是错罚了好人,岂不令造谣之人暗自偷笑,更会扰乱视听将事情搅浑。且今日升堂本是公开,外面百姓俱在,倘闹出冤屈传将出去对知县声名更是有损。辗转半晌无计可施,孔师爷只得悻悻归座。

    值此时刻堂下却发生了些许变故,方氏恐是心中委屈,眼见孟安强言不敢与之争辩,转头对丫鬟问道:“小菊啊小菊,你我往日里形同姐妹。你摸着良心想想妾身对你如何?你往昔均跟随在我身边,似这等事你怎会想不起的?还望你平心而论为我正名啊”。小菊自知刚才的理由过於牵强,本就不愿别人再提及此事,盼着止此蒙混过关,怎奈方氏言语逼来,令她好生为难,哑口无言之下不免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主仆尊卑,竟是直言道:“想不起就是想不起了,平日里你我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未分开,你暗地里做过什么只有你最清楚,旁人为何偏要给你证实啊”。

    “你……你你……”这番话更气的方氏颤抖,显见得小菊本欲置身事外,此时却要倒向孟安,暗示在场诸人她方氏确有暗相授受的秘密。当下不禁羞急,怒气上涌恨道:“小菊,休说他人不是,你自己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也非无人知晓吧”。

    “你……你敢说”。小菊突地语塞。

    形局变化尽在知县眼中,闻听这小菊也有隐秘,立刻挥手打断了她的争辩,对方氏言道:“孟方氏,堂上说话须来不得半点虚妄,小菊有何事为你知悉,不得隐瞒”。

    “大老爷,贱妾所言绝非虚妄,今有一言禀告,还望老爷明察”。方氏见小菊怒目以对方显踟蹰,然知县有问自不能规避,且俯身一礼正言启奏。

    骆文斌本待方氏开口,闻言命道:“讲来,本官为你做主”。“是”。方氏得知县壮其行色,这才姗姗说出一段话来。

    四月之初,正是春暖花开的大好季节,往年中时逢此季方小姐便可得半日清闲,与村中姐妹一起踏青野游,好不快乐。然今年却有所不同,不但旧时姑娘已成孟家媳妇,且自过门之日便即守寡。婆母不赏颜色,本就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值下里孟家上下更似把她做了煞星瘟神绕道而行,落得个说话之人也没有的地步,故虽有那满园大好景致却无心赏看。

    这一日方氏困坐家中聊赖非常,想起婆母出门应有两个月才能回来,此间且过了不足一月,真想借此机会找人言语一番倾诉心中苦闷,然家中能与自己说话之人恐唯丫鬟小菊而已,这便出门行去。

    行至四进院中,找到角落里小菊的居所刚要叩门,无意间方氏却听到屋内似有人说话,不由得好奇顿起侧耳倾听。

    单听一人道:“好可人儿,你这细皮嫩肉生的真美,叫人怎也亲不够!为何这腿根内侧还有一朵梅花呢,是纹绣么,怎的纹在了这里?”这说话之人竟是个男子,且年及弱冠。

    “那……那是胎记!少爷你坏死了,居然要看人家那里,使不得……”此人声音方氏倒是熟悉,正是朝夕与共的丫鬟小菊。

    听到这里方氏一惊,莫不是小菊和二叔在房里?虽她入门不久,和孟守礼又仅只几面,话也没说的三两句,然满院之内能被称作少爷的除此一人焉有其他?

    “有何使不得的?你既是我的人,当须叫本少爷查验清楚,否则待日后做了孟家的二少奶奶再发现身有瑕疵,岂不为时已晚”。男子笑吟吟的道,语气中浪荡非常。

    “哎呀,休要如此,这青天白日公子也不怕给人看到”。小菊大窘,然听到“二少奶奶”几字又似乎暗自窃喜,声音羞涩中带着欢悦:“好少爷,人家便是你的人了,日后如何对待人家只看少爷有没有良心了”。

    “看到便若何?母亲已不在家中,谁人管我”。男子笑道:“良心么,本少爷这便证明给你看”。

    果是叔叔,方氏听到这里便知一二,定是二叔与自己的婢女小菊私会於房中,此时如胶似漆间情话绵绵。心想婆母在时二叔言行甚为规矩,未料想婆母一走他即来找下人廝混,可见知人知面却难知心,此人品行欠佳今后还是离远一点为好。

    刚要离开,却听屋中传来一阵呻吟:“嗯……坏……公子住手,哦……不不……是住口,那里……那里……使不得……”方氏孀居数月尝尽寂寞,闻听此等声音当猜得到屋内二人又行龌龊,虽心存鄙视可也不由得生起杂念,一时之间竟未便走。

    小菊淫叫半晌,且听孟守礼言道:“好个娇俏美人,你那里香甜的紧甘美无伦,少爷我当得是爱不够它呢”。

    丫鬟呻吟稍止娇喘却盈,呼哧哧的嗔道:“少爷真是坏蛋,好生不知乾净,那里何等污秽岂是口鼻所能触碰的,偏偏你还用舌头……”岂知男子甚为不以为意,言道:“不然不然,之所谓“秀色可餐”,女子身体乃是男人美味,尽皆应用口舌品尝。我的可人儿,你这私处汁水甚丰,实乃各种极品,少不得今后本少爷要多多光临呢”。此番言语实在淫腻,虽方氏之纯洁不下处子,却也能明晰个中真谛,当下里只听得她心如鹿撞两靥生辉,脸上犹若火烧,双眼金星顿起,忙手扶廊杆这才站得稳妥。

    “不来……少爷若是如此下作,尽去找别人好了,奴家与你这般已是轻贱了,怎可醃臜到此地步”。屋内轻响,似小菊将男子推在了一边。

    “旁的人怎有福分做少奶奶?只我的小菊有此轻贱的机会”。男子似执意要做那不堪入目的勾当,言语间均在诱惑。

    门外方氏想起那晚洞房,夫君竟也是用舌尖点开自己玉门关的,当时那番情景实难与外人道,忆起个中滋味登时令她娇躯为之一颤,密处颇不自在。

    “嗯……这……少爷你的舌头好厉害,似有灵性一般……往……往人家里面钻啊”。小菊的言语愈发放荡,显已许可了男子的淫行,料想是“少奶奶”三字作用匪浅吧。

    方氏再听不下去,忍着难以言喻的滋味,并拢腿根小步向外就走,不料想转角处正遇上一人,却是常婆。

    小菊所住正是这排寝房的把角一间,转角侧是房间的后窗。此时常婆正矮身抚窗,料想是偷偷刺破了窗櫺纸在向内窥看。闻得脚步声她猛一侧脸,正和不远处的方氏来了个面面相觑。

    二人面上均有惊诧与尴尬,对视片刻竟是谁也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转身去了。

    “胡说,哪有此事”。方氏的言语堪堪讲完,小菊已经叫了出来。

    “是否胡说不是你一人说了便算”。骆知县冷冷接道,旋即转头向一旁跪着的常婆问道:“常婆,方才孟方氏所言你应已听到,对此你有何话讲?”。

    这个老妪甚为怪癖,方氏、孟安以及小菊三人你言我语几近两个时辰,只有她一旁跪着无只言片语,似此间之事与她毫不相干一般。

    只有方氏说起听到孟守礼与小菊苟合的起始,才有次抬头望向小菊,进而又望向孟安,紧跟着又垂下了头。骆老爷高坐堂上察言观色早看在眼里,此时更需向她求证,这才有此一问。

    常婆良久才抬起头来,又过半晌这才说话:“老奴……老奴当时恰巧路过,未……未曾听到大少奶奶所讲之事”。这一说话,方氏当即急道:“常嬷嬷,你怎可说不知啊,当时你明明……”。

    “没来由的编造,谁人能知啊,哼”。本来知县问及常婆,小菊神色为之一紧,侧目向常婆偷瞧,待其不置可否后,立时来了劲头,不等方氏说完,抢道。

    堂上你一言我一语这番争辩,闹的门外观审的百姓一阵骚动,一人道:“啧啧,往日里孟府恩泽我们乡亲,咱都当他是穷人们的菩萨,未料到这偌大府中竟有如此多的是非,看来世事纷争无一时一地清净啊,哎”。

    有人接道:“休要胡说,我看是那妇人信口胡诌的可能大些,若她所说都是虚妄,则孟家母慈子孝仍是我辈效法的楷模呢”。另一人续道:“怕是如此,这方氏虽面上好似中规中矩,然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传言说她不守妇道淫亵浪荡,怕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为此作下伪证,保全自身名节甚至脱去罪责,这也是可能的”。这时一人呼道:“嘘,噤声!瞧,师爷在和大老爷说话”。百姓议论之时,孔师爷凑到骆文斌身畔,进言道:“大人,今日我等须将那孟府起火一案审结清楚,这……这些男女琐事,待日后再审不迟吧?”。

    骆知县微微摇头,不以为然道:“昨夜之火起原因定与其府上这些分仍有关,倘若了了清楚,孟守礼死因乃及火因自明……”说到这里轻歎一声续道:“然时值此刻,这四人各执一词,无从印证,其内里必有不可告人之关联,却也是理不出个头绪……”师爷思索道:“大人,现如今此路暂时不通,不若我等改从下毒这一途入手如何?具方氏言讲,当晚孟守礼曾食酸梅汤、莲子羹及樱子,而常婆和小菊未曾辩驳,了来此言当真。小的以为前两者最为嫌疑,而樱子恐难下毒,不若……”说到这里轻歎一声道:“哎,只是那可恨的大火已将诸物焚尽,无从着手啊”。

    知县大老爷果非凡人,值此一筹莫展之际,略一思量心中又有了计较,伸手招师爷言道:“近前来,本县这里有一计,你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孔方舟闻听暗竖大指,微笑点头,领命去了。

    大老爷沉寂半晌,待四周议论又起声音渐嚣,这才用惊堂木止住,朗声道:“孟方氏言孟守礼蓄意轻薄,孟安言孟方氏有意勾引,均无佐证,而方氏所讲小菊与孟守礼之故事更乏依据。然汝等四人均有毒杀孟守礼之可能。小菊、常婆你二人更可在食物中下毒,谋害性命。

    至於孟方氏……”言及於此知县略顿,见方氏微抬螓首秋水望来无甚异状,这才续道:“……虽原因未明,然汝和孟守礼独处一室时刻最长,最是有时机投毒加害”。

    “大人,小的冤枉啊”。孟安闻听此言立刻道。

    “大老爷”。丫鬟小菊急道:“奴婢昨夜确曾送去酸梅汤,这是大少奶奶之喜好,奴婢我每天都送的,绝不曾下毒啊”。常婆也道:“是啊大人,老奴十七岁便进得孟府,可算看着两位少爷长大。不敢高攀,也算得上视同己出,怎会起了加害之心啊?倘老奴真要害人又为何要等到今日方才动手?”。

    只有那方氏呜咽声中诉道:“天啊,烦请你开口说句公道话吧,何以如此折磨妾身啊”。

    “慢来慢来,本县审案自会秉公重证据实……”骆文斌眼见诸人情形,温言道:“实则天理自然昭彰,昨夜大火并非将一切尽数化为乌有……”说到这里点指堂下领头衙役:“马班头,速去后堂将证物取来”。

    马班头深悉此案案情,被知县说的一愣,心道“何来甚么证物?”,正自踟蹰,突见骆老爷眼色一斜,立时会意,应道:“是”。快步奔后堂去了。

    当骆知县说起尚存一件证物,下跪四人均觉意外,纷纷露出错愕神情。

    更有下列百姓道:“有证物啊,原来还有证物,为何大老爷不早些拿将出来?”。

    又有人道:“骆青天终是骆青天,一片废墟之下竟能觅得物证,这也算是天可怜见了”。

    知县徐徐长直身子靠回椅背,俯视堂下,郑重道:“尔等如有何未尽之言,此时尚且说的。现下不招,待片刻之后证物到堂案情大白之时,休怪本官判罚无情”。

    怎奈世人多有侥倖心理,虽是有人心中惴惴,却无只言片语。

    方才堂上堂下一片纷乱,值此却尽皆安静下来,无人再发一语,均猜度那耐人寻味的证物到底是何物事。就连方氏这委屈苦楚柔弱婉转的女子也停止了哭泣,静静等待即将到来之变故。众人似有预感,仿佛马上此间便会有一场暴风骤雨来临,至於谁将受灭顶之灾,谁又是将被殃及的池鱼,只有各怀心事暗自揣度了。

    半晌,马班头果然捧着一只杯盏回来,众人见他小心翼翼之状,似生怕杯中物事遗落出来,都不知就里纳闷不已。

    “将证物放於四人面前”。骆老爷吩咐道。

    马班头依言照做后回归本列。

    知县凝视堂下四人,微笑言道:“昨夜孟府之大火虽猛,然天公作美,本县自孟方氏房间位置之废墟中觅得一断裂的琉璃大盘,内有少许酸梅汤残余,想是塌落房梁将其掩盖支撑,才未被毁去。故此特将之置於杯盏之中,作为呈堂证供助本县找出元凶”。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事有凑巧,那盘酸梅汤居然尚存,真可谓天意难测。其间最为吃惊的要数丫鬟小菊,倘不是她用手捂住了嘴,恐是要惊呼出声了。

    大老爷给在场诸人留下心底思量之空余,顿了片刻才指着丫鬟问道:“小菊,汝声称未曾下毒於这酸梅汤中,现在仍如此说否?”“是……是……是未曾下毒,我下毒做什么?不曾下毒”。丫鬟惶恐之态显见,却一口咬定与本案无涉。

    知县朗声接道:“好,汝既如此说,现如今可当着本官面前将之喝下,汝之言语真伪立辨”。

    实则此番说话之前,包括小菊在内在场诸人太半已猜出知县意图,然即便如此小菊仍不禁心惊胆裂般叫道:“不……不不,我不喝我不喝,不……”。

    这丫鬟眼神游离,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身子抖似筛糠,恰如风寒之人立於雪中,一抬眼间却见知县正用凛凛目光凝望自己。她知今时今日之境地恐难自圆其说,正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进退维谷。

    突地,小丫鬟急中生智,仰头叫道:“大老爷,这酸梅汤是常嬷嬷所作,奴婢只不过是给少奶奶送去,至於其间是否含毒,奴婢难说的紧,自不敢轻试”。

    说话间巧手斜指,正是旁边那老妪所在。

    骆知县尚未有任何动作,却听得常婆言道:“是的,此物确系老奴所做,该有老奴试喝”。言罢不容分说站起身来,抢上一步端起杯盏,扔掉盖子便倒入口中。

    “不可啊”。孟安见她说出此话,知道要出事情,立时想要过来阻止,怎奈其间隔着方氏和小菊,待他赶到常婆已将杯中汁水尽数灌入肚内。

    “啪”常婆双手垂下,杯盏跟着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然她却似失了魂魄一般,直愣愣立於当地,双眼迷茫无神,空洞洞似一盲人相仿。

    “啊”。小菊见她居然抢来去喝也是吃惊非小,待其真个一滴不剩的纳入口中吞咽下去,更是掩口大呼。

    而孟安救之不及更是:“嗨——”的一声长歎,顿足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只有方氏错愕的望着常婆,又回望其余二人,不明个中缘故。

    知县静观堂下变故,缓缓问道:“哼哼,看来这酸梅汤中果真有毒!常婆,事到如今汝应否将此事前因后果讲述明白,也免得这许多秘密带入黄泉,岂不可惜?”。

    “呵呵……呵呵呵呵……”老妪惨笑连连,良久才应道:“不错,投毒之人正是老身”。

    “是她,居然是她”。

    “这老婆子怎的做出如此事情,令人揣度不透啊?”“怎会是如此啊,常嬷嬷的为人咱可是知道的,她应不会做出此事才是”。

    堂下乡亲众说纷纭,惊疑参半。

    “啪”惊堂木一响,骆老爷大声道:“犯妇常婆,我来问你,为何要杀害孟守礼其人,汝与他有何冤仇细说分详”。“冤仇?呵呵,冤仇!我和孟家的冤仇岂知一日……”常婆自知将死形同朽木,默默述说了往昔之事。

    话说二十年前,京城有两家药店最为着名,其一是常家的广昌堂,其二则是孟家的济世堂,而当时的常婆名唤常玉芝,正是广昌堂东家之独生女儿。

    本来两家买卖都是救人性命的功德营生,相安无事已非只一辈,可偏偏这一年不知怎的,广昌堂售出之药屡屡出事致人死命,常当家虽知其间定有内部人作怪,然尚未及细查,这偌大的买卖已支持不住。

    相反,济世堂的生意却日渐兴隆,俨然成了京城里独一份的金字招牌。

    世事多变每每沧海桑田只一瞬之间,昔日里声名赫赫的广昌堂如今闹的个倾家荡产赔付死者平息人命官司的地步,常老爷一气之下魂归那世。大树既倒猢狲且散,不消几日广昌堂便成昨日黄花,陨殁无踪,至於常玉芝则因自家欠下的巨债被充作丫头卖入孟府为婢。

    其时玉芝正当妙龄,生的甚是好看,在众丫鬟中可谓佼佼,惹来无数家丁乃至当时孟老爷即现在善人孟承恩的瞩目,不久便被安排有了自己的单独寝房。

    某夜月黑风高,玉芝将睡未睡之际,突闻屋中似有异响,起来观看见一黑影一闪即逝。刚待要追,后脖颈不知被谁重重一击昏厥过去,待她再次醒来,自己已非昨日处子,竟是给人奸污了。

    此事做的甚为隐蔽,玉芝未见任何端倪,更无从查找那为恶之人,本待隐忍不发默默寻觅那恶首,因此对谁都不曾言讲,然时日不久她却发现自己居然因奸成孕。

    旁人只当她与某人做下私情致使珠胎暗结,因此对之颇为鄙夷,往日里些许名誉地位毁於一旦。冷眼侧目之下,玉芝含辛暗暗忍受,数月之后一朝分娩诞下一女婴。

    然府上规矩甚严,当时的老夫人不允此事,竟是将怀抱的婴儿硬生生夺了去,值此母女生离天各一方音信嫋嫋。

    说到这里,常婆恨恨的道:“谁人可将婢女恣意安置,谁人可对孟府上下如此瞭若指掌,又有谁人敢在偌大府中做这种醃臜卑鄙之事?

    老奴思前想后终於了然,定是孟府忌惮我常家家业势力,买通某人做下手脚害我家破人亡,且定是那孟承恩窥测老奴当时容貌姿色,使了手段预谋做成此事。

    可恨老奴我未出满月之婴孩被他们强行掳去,至今下落不明,怎不让人愤恨”。

    堂下听审之人纷纷议论,有人言:“绝无可能,孟善人与我等恩同再造,旁的且不论,我便不信他会做出此等事来”。另一人附和道:“莫听她胡说,孟老爷何等样人乡亲们心知肚明,断不会如她所言般下作”。

    倒也有人思量慎重,言道:“恐非如此简单,此妇人抵死控诉怕也有些油头,我等切勿多言,暂听知县大人评断是非”。骆知县听罢,沉寂半晌问道:“时方才汝所言之事已在十数年前,且皆是猜度,可有真凭实据?”。

    常婆蔑笑道:“大老爷也知是十数年前之事,怕是有甚证据此间也不复存在了,只是……只是……”说话间用目光将在场孟安、小菊连同方氏意味深长的各自一扫。

    “只是什么?”知县追问道。

    “只是天道昭然,老奴能在有生之年亲历孟府有此惨澹结局便已心满意足”。

    常婆说话间哈哈大笑起来。

    知县神思片刻道:“犯妇常婆我来问你,为何你将仇恨着落在孟守礼身上,为何不去寻那孟老爷夫妇?却又为何事隔近二十年这才发难?这作何解释”。

    那老妪缓缓止住笑声,调息良久才道:“老奴和他孟府仇深似海,怎奈人微势孤,并未寻得机会。且我亲生女儿尚在人世,是否安好亦未可知,实有这许多放不下的心事”。

    “这便奇了……”知县微一皱眉,续问道:“诚如你所说,汝又为何昨夜投毒害死孟守礼,这岂非前后矛盾?”常婆此时已非方才般呆滞,双目有了些色彩,眸子微转撇了一眼身旁跪的三人,这才言道:“那孟守礼那廝虽身为二公子,然行事作风与其父当年如出一辙。在人前满嘴仁义仿若正人君子,然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无所不为。近日老身查明一事,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孟家本有药铺生意,老奴更粗通岐黄,早自家中仓房取了砒霜备着。昨夜里偶见他进了大少奶奶房间,感到此乃天赐时机,断不能再放他留在世上害人,这才将毒药投在汤中使人送去”。

    知县知此间定有隐情,追问道:“汝查明了何事,倘果真如是孟守礼有甚不轨行径,本官也自不能坐视”。

    常婆顿了顿,似在思量某事,这才言道:“老奴毒沁心脾自知将死,本无甚不能讲之言语,怎奈此事关系一无辜之人清白,说出来恐惹天下人非议,故此……故此……”言及於此回身望向门外一众百姓。

    骆文斌知晓其所言之事定关系重大,且其抱定必死所言应当无虚,正是审理此案至关重要之依据,当下挥手道:“取纸笔来”。师爷孔方舟此时早已自内堂回归本座,闻言呈上文房四宝於龙书案上。

    知县手指桌案道:“犯妇常婆,现有一副纸笔,你可当堂写下,本县保证汝之所写仅限涉案众人知悉,如有外传本官当严惩不贷”。常婆闻听此言上前几步,拿起笔来龙飞凤舞,片刻之功刷刷点点好长一段过往尽书纸上。

    大老爷转过纸张低头默读,读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呀!此事原来如此”。言罢使人将此证词交予方氏。

    方氏接过在手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只觉天崩地裂头晕目眩,扑簌簌泪水止不住涌出。“啊”。一声惨叫腾起奔去,合身向一边堂柱便撞。

    欲知后事且待下回。

    第三回洞房惊变。

    上回讲到,常婆抢了酸梅汤喝下,且自认是投毒之人,并控出十余年前和孟府之间的恩怨。然知县问之,何以恁许多年前之事,引来今日仇杀,且为何被杀之人非孟善人抑或老夫人,偏偏是二少爷孟守礼。常婆言道,其事另有缘由,然却不足与外人道,这才写下一纸证言呈於堂上。未料想,方氏看罢惨叫出声,合身向堂柱撞去。

    当是时,一声大叫惊得堂上诸人尽皆向她望去,便是由此一旁差人方才得以将之拦下。

    方氏寻死未果,哭倒於地宛若失去骨架般委顿,口中惨道:“天杀的贼子,竟是……竟是这般欺我,呜呜……叫我有何面目苟活世上……”言尽於此,突地又要站起,抢呼道:“放开,尔等放开了我,便让我下那森罗宝殿与你孟家老小算个清楚……放开”。众衙役自不能坐视,有三人牢牢将其按住,却未用上真力,免得伤及此苦命人儿。

    外面百姓甚为不解,交头接耳议论道:“怎的突然便寻死觅活的,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啊?”

    另一人也奇道:“这老虔婆自认杀人,怎的写下一纸文字,竟令=那妇人这般伤心痛楚,她到底写了些甚么?”一老者言道:“定是些难以公诸於世的隐秘,大老爷不允我等知悉问也白搭,不过看这情形,怕是那方氏应是受害之人”。放下众人议论,且说骆知县见方氏此般,却未觉意外,招来师爷令其下堂劝慰一番。

    孔师爷领命走来,敛起地上那一纸证词审看,心道:“难怪,原是有这许多事故,看来方氏也是苦命之人”……原来,常婆之供述讲的是方媛出阁之事,此一段尚要从本年正月说起。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本是个大好开端,然孟府却未见些许繁荣景致。原因有三,其一孟承恩新亡家中举丧,其二孟守义病重日渐衰萎,其三老安人情绪低靡荏苒沉屙。原本偌大家业数十口的庄园,却似罩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思量再三,老夫人决定举一门喜事,沖散这魔障晦气,便出下重金聘得方媛给大儿为媳。

    方老汉有此爱女本不愿过早许配人家,尚要待价而沽,怎奈去年天公降怒水患大作,地里颗粒无收,转过年来这日子便有些难以支撑。

    又遇孟家大户家资殷实聘金实在为数可观,应了这门亲事不但自家日子有了着落,料想闺女过门之后也是锦衣玉食,不必再受家贫之苦。

    於是思虑再三还是耐不住媒人巧舌,应允了下来。

    其实方媛并无甚想法,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公地道,更兼婆家是远近闻名的善门名声在外,得此归宿求得个温饱心安已是足够。

    至於有人传言那孟守义是个病夫终日卧床,她一个小姑娘未经世事,倒也并未过甚在意。故此,那日里坐上花轿便一路向孟府行去。

    然则,方媛未料到的是,便在她向喜堂而去的同时,孟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孟守义自幼体弱,靠家中储备的滋补药品维持,本就是个经不起谈弄的人,新婚前夜破例由丫鬟下人搀扶沐浴整肃,闹到三更方才就寝,已是不堪疲累虚弱不已了。

    喜礼当天正午,老安人命孟安操持前堂诸事,自己带了丫鬟小菊和常婆来看身为新郎的大儿。不料想在屋外唤了半晌也未见有人应声,这才推门细瞧端倪。

    不看便罢,这一看之下,竟发现自己儿子双眼紧闭手脚瘫软身子冰凉,经已死去多时。

    老年丧子本是人生大悲,老夫人虽强自忍耐,仍不免感到一阵目眩,忙扶住床杆这才站稳,老泪纵横之下唏嘘起来。

    常婆也是万分惊诧,这孟守义虽身子累疾,然平日里为人谦和有理,对下人也甚为关照,故此见他夭亡,虽恁多年本有心理准备,也不免伤心,哀声道:“大少爷,你怎么就去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这……呜呜……”

    小菊本被安排做这一对新人之后的婢女,见孟守义值此亡故,不免问道:“老夫人,大少爷走了,今天这喜事还……还……”“莫要再提,先安顿了少爷遗体吧”。常婆似觉小菊此时谈及此事颇为不妥,怕老安人伤痛加重,忙出言打断。

    岂料孟老夫人竟是镇定了过来,狠狠在床杆上一拍,强忍泪水斩斩言道:“不!喜帖已经发出,宾客业已聚齐,此时告知我儿亡故岂不令人败兴,我孟府颜面何存,今后还如何在这澄水立足?况且我府噩耗频传,正是那妖祟作怪,失了这场喜礼如何驱散魔障,还我孟家大好前景?”

    常婆低头不语,须臾才道:“如此,那新官人岂不是……岂不是……”

    “便是要让她过门……”孟老夫人听常婆谈及未进门的儿媳,将老脸一扬,双眸冷峻寒光闪过,言道:“老身为作成这门亲事舍去恁多,今番我儿亡故婚事如此作罢,岂不是血本无归?但叫她先过得门来,成为我孟家媳妇,明日之后孀居府上,好赖落得个大少奶奶的名分,今后使唤起来也无不可。即便是她不听约束,我便将她作价卖了,也好过白白赔上恁多聘金”。

    这番言语实非常婆良心忍得,踌躇半晌难道:“老夫人,如此恐怕不妥,现今少爷不在没了新郎怎的拜堂?”

    孟老太双眸微闭,猛抽一口寒气道:“不妨事,我可将守礼唤来且充作一时,他与守义颇有几分相像,守义又深居简出少见他人,加之行礼之时头戴峨冠身着喜服,不会有人发觉”。“那……那新人总要入洞房,到时怎能遮掩的住?”常婆追问道。

    丫鬟小菊插言道:“不若便也由二少爷当得如何?便将新郎乾脆公告为二少爷,反正是少奶奶,两个少爷她都没见过,嫁谁不是嫁?”“住口!这也是能随意更换的?岂不闻三媒六证已有定数……”老夫人怒喝一声,吓得小菊当即缄口。

    才又指着床上孟守义的屍身续道:“这便是她孟方氏的夫君,活的是,便是死了也万难更改”。其实孟老太也知常婆所言不无道理,故此言罢思量片刻,这才冷笑着道:“常嬷嬷,待她礼成,你且领她去沐浴梳洗,借此机会嘱她自洞房之日起要严守我孟家规矩,不得丝毫触犯,否则便将她休回娘家。这第一条便是,新婚之夜不得摘去那红盖头,且整夜不得有只言片语。料那未经事的小丫头不懂这男女之事,我儿未有动作,她且不会擅动。等这一夜过去,便说我儿方死,叫她於我家中守节便是”。孟老太这一席话便即断送了一妙龄女子大好前程,而方媛是时尚全然不知。

    澄水本不甚大,花轿便是绕北城走东街兜了两圈,未及午时业已到了孟府。

    自有那鞭炮齐鸣鼓乐震天,出轿小娘挑轿帘三请之下迎出新官人,由喜娘领着迈马鞍步红毡来至中堂。

    方氏自然遵命守礼,徐徐按章规矩,站在喜堂右侧却许久未见自己未来夫君人影。心中不免纳闷,便即用手轻撩盖头一角向外窥看,但见得四周围高朋满座,亲友中各色穿着一应俱全,显见孟家结交之广泛。红绸子罩着的喜桌竟已摆到堂外院中,上面陈着饯子、栗子、樱子等,谓之“五子登科”。

    “新官人不可如此,且宁耐一时,我家公子即刻便到”。眼见方媛审看,一旁常婆言道。

    新娘闻言慌张张立将盖头放下,中规中矩立於原位。

    便在此时,堂上有人吆喝:“看,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方媛本欲观瞧,念及方才一节只得微微侧头,隔着红绸盖头偷眼望去,见得一弱冠青年在丫鬟陪伴下自侧门步出,徐徐来至自己左侧站定。

    未及细细端详,且有赞礼之人已高声唱到:“行庙见礼——奏乐”。,便在喜娘示意之下屈身跪倒。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已毕,赞礼複唱:“礼成,退班,送入洞房”。

    方氏心中唐突,未及多想便糊里糊涂完了这人生大礼,然其并非愚钝之人,内里尚有计较,暗想到:“怎的偌大孟府这般喜事竟如此简单,莫不是准备欠妥?

    似也不像,且瞧它排场甚大,不应如此仓促才是”。

    然转念又想:“人言孟家大少身子虚弱,今番瞧来却未见一般,虽见不得容貌,然明明好端端一个青年,既不躬身亦非驼背,行路之时也似颇有姿态,只是偶尔咳嗽两声,量也无大碍,料是传言有误”。一面想一面依着下人们前行来至后堂,眼见屋内大红漆的木桶中热气腾腾,水面浮着甚多花瓣,更有四、五名丫鬟列立两侧,手执净面、香巾等物,却原来是要她沐浴。

    方氏温雅,出嫁之前父母又曾交代,谓孟府乃大户,规矩自然甚多,嫁入之后定当恪守,值此便未及细想,在一众丫鬟照料下脱去周身衣物沁入木桶之中。

    “呀,新官人好白的肤色,好俊的俏面,当真一副惊世骇俗的如玉身子啊”。

    一丫鬟一面为其梳洗一面赞道。

    另一婢女正自解开方媛发髻,见这一头美妙青丝,亦赞道:“是啊,瞧这曼曼乌发,好似那瀑布一般”。

    只有一人站在远处,听的如此讚美方媛,不由得小声嘟囔:“切,有甚大惊小怪,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耳朵,未见得便异於常人”。方媛自幼生於贫贱之家,未曾受过如此礼遇,当真是受宠若惊,加之听得这许多讚美言语,倘在平时也不乏有人说起,然此时却是赤身相向,虽同为女子,却也甚为羞涩,当下里两靥晕红,细声言道:“众位姐姐莫要取笑,哪有如此夸张……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说着便来拿一人手中的香巾。

    这丫鬟忙收手躲开,恭敬道:“新官人不必如此,往后您就是咱的大少奶奶了,这些事情是做奴婢的分内,少奶奶不可乱了章法”。“确是如此,少奶奶身娇肉贵,此等粗笨活计当得由我等去做!”另一人附和道。

    “哟——这便巴结上了?你等也真会惺惺作态,尚不知……”方才闪在一旁那婢女听得众人恭维,出言冷嘲。

    梳头那丫鬟心中不快,侧脸瞥了她一眼,旋即问道:“小菊,尚不知什么啊,你怎么不说了?”

    这人正是小菊,她见一众丫鬟对方媛如此,心存不悦,差一点便将孟守义已死之事说出,忙缄口搪塞:“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自忙便是”。说完闪身躲得更远。

    此时方媛突地轻叫一声:“不可,那里……那里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原来一婢女正自手拿绸巾向她两腿之间伸去。

    那丫鬟闻言立时收手,将香巾交予方氏,言道:“新官人今夜便要迎来我家公子疼爱,此间正是关节所在,这个……这个……”未尽之言自然是说“这个地方甚为关键,需当整洁清肃才是”。

    方媛大窘,接过在手徐徐伸玉臂到那桃源,口中支应道:“晓……晓得了……”

    想到自己为之苦守十八年的处子圣洁旦夕之间便要託付他人,也不免有些神伤,然合手微触碰到要命所在,又不禁轻声嘘喘:“唔……呼呼……”

    “新官人怎么了?”旁边一婢女见她两腮生辉凤目微闭娇喘盈盈,心中纳闷出言问道。

    方氏尚未言语,一旁小菊道:“怎么了?等你有了男人自知”。“好你小菊,没的调笑”。那丫鬟自被一语点破,羞怯间隆起一捧水向小菊泼去,小菊自不省事更跟她嬉闹开来,剩下方媛一阵羞臊,忙敛住心神低头不语。

    “作甚这般吵闹,好没规矩”。便在此时一人推门进屋,见婢女嬉戏出言喝斥,却是常婆。

    众女自不敢如方才般恣意,各个规矩起来,然屋中却就此少了许多生气。

    梳洗已毕,待一众丫鬟为方媛穿回嫁衣,常婆屏退众人,这才道:“新官人,至此礼成您已是我孟家的人,老奴这里有些言语望官人牢记”。言罢也不等方媛应声便续道:“我孟家是亚圣嫡系,原乃京城大户,祖上留下许多规矩,我等都需恪守,今日起您自然也包括在内。旁的暂且不提,这新婚伊始便有两项官人需得谨记”。方媛初入豪门,自是战战兢兢,当下里忙应道:“老嫲嫲有话请讲,我……妾身自当严守”。

    常婆微微点头,续道:“今晚官人切不可摘掉这头上红盖,更不能有任何只言片语,此乃我府上至关重要的新人礼节,万不可有丝毫差池”。

    “这……”方媛心中踌躇,不禁问道:“莫不是这一整夜我二人均不见彼此容貌,且连声音也……”

    “便是如此,之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均不可执拗,故此我府祖上定下规矩,新婚之人需得此般完那夫妻大礼,第二日才得相向,到时候木已成舟,便是有甚不甘也为时晚矣”。常婆受孟老夫人之命,只得违心编造了许多谎言。

    然方媛却未过甚疑虑,嫁入此间本是不错归宿,方才拜堂时又见未来夫君体貌挺拔无甚病态,至於面容虽未得见,然即便丑陋却也不妨事,当下未敢再言自然点头应了。

    便在此时,常婆突然高叫一声:“谁?”跟着快步出门。

    方媛自跟随出来,然空荡荡的走廊里却未见一人,忙问:“嫲嫲,有何不妥?”

    “请官人放下盖头,须当明早才得由大公子摘掉”。常婆见方媛撩盖查看忙道,待她依言,才道:“方才似有一人影立於窗外,想是老奴眼花了”。

    二人言尽於此,常婆便带新人步入洞房。

    方媛跟从来至三进,走入这人生殿堂,却倍感失望,未料想偌大孟家行事虽然气派,然这洞房却异常简陋且甚为冷清。无那高大红烛映映生辉,无那七彩锦缎缠绕映霞,无那大红灯笼照耀春暖,更无一人喜闹新房。只有两盏红烛立於寝床两侧,红木的高架安床后面墙上一个简简单单的红喜字充作便了,便是床上虽有锦缎绸被,然却也无栗子、花生、枣子等物。

    倘无人闹洞房方媛尚且可当做是此家尊荣喜好,不须这些世俗坏了儒风,然这般简陋却是她实难理解,且此间不单如是尚且有些许阴冷,颇和自己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常婆似看出方媛心事,言道:“圣人门风要求我等恪守俭朴,着落在新人初夜之时形成此等风俗。新官人不必担心,过了今晚日后自非如此,当有丰足寝食”。

    方媛虽心中略为释怀,然毕竟尚有些许惆怅,谓之自身新婚之夜竟是此般,实在美中不足。

    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一男言道:“我……我还能再饮,尔等莫来劝我……劝我,今日本公子得配佳偶,高兴……高兴……”方媛闻听知道自己夫君回来,正要走出迎接,常婆伸手拦住道:“新官人需坐在床上等待”。言罢抢着走了出去。

    片刻,丫鬟小菊与常婆搀一男子入内,方媛见他身着峨冠博带正是新郎打扮,料定是方才与自己礼拜之人。

    说也奇怪,片刻之前未进屋门他还呼噜噜的言语,然进得屋来却是已经醉倒,竟由两个女仆抬着入内。

    二人将大少爷侧身向内放在床里侧,常婆对小菊言道:“你先下去,我与新官人有话要说”。

    小菊领命走后,常婆注视着孟守义呆立半晌,这才道:“新官人夜间多多留意,我家公子睡觉甚轻,今日又饮了许多酒,莫要惊扰,否则最伤身体。切莫忘记老奴方才的嘱告,否则惹怒了老夫人可是不得了的”。

    方媛隔着红盖依稀见丈夫静卧,听闻常婆言语,念及今后的婆母心中一突,忙唯唯称是。忽自怀中掏出一方白手帕平铺在床上,抬头问道:“娘亲吩咐,这落红帕子自娘家带来,须得明早於婆母验看,却不知个中是何缘故?”

    常婆默默观之,心中蔚然长歎一声,不忍再骗这苦命人儿,转身走了。

    方氏见她不答,料来怕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恐不会如此胡乱和主人搭讪,只得和衣躺在孟守义身畔,真个不敢或动。

    屋内红烛似并不甚长,没多久便自行熄灭,诺大房间本有些阴冷,新娘又心中惴惴,眼见四下里漆黑一团,夫君则自始至终面朝墙里不发一言。

    “洞房花烛不是该当燃足一整晚的么,怎的此时便熄了?”方媛想着,更念及这新婚之夜竟要如此度过也不免有些悽楚自怜,然婆家训教自不敢有丝毫违拗,当真是只有默默挨着的份,时刻一久也自缓缓闭上双眸。

    懵懂间不知过了多久,新娘突觉似有人敛住了自己一只玉手,紧跟着湿热自指尖传来,更似有一只手掌轻轻按在自己前胸之上。长年矜持所致,女子乍的醒来,刚要起身问询,心想:“此时此地哪来的旁人,定是夫君大人酒醒来寻我。

    那嫲嫲曾嘱我不得言语,莫不要一时冲动犯了家规戒律”……念及於此,方媛随醒却不敢或动,静静受这男子施为。

    那人似非懵懂小子,颇有几分轻佻手段,一面吸吮她的玉指一面缓缓解去她上衣盘扣。须臾间一方红肚兜呈现出来,男子更爱不释手的隔着肚兜在少女身上轻轻摩挲。

    方媛之圣洁尤胜处子,虽明知是夫妻大礼,然当男子手掌触及她乳峰之时,仍不自禁心中巨颤牙关一咬,两个樱桃亦自傲然挺立,更增了男子把玩之兴趣。

    那人玩弄良久,环手至方媛背后似欲去解那肚兜带子,却因女子静卧无法得逞,刚要出言又似想起甚么,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言语吞咽回去。

    朦胧间方媛尚有一丝意识,知道丈夫要除去她的肚兜,这便微一侧身给出机会。

    男子心中暗叫妙哉,趁机扯去新娘裹衣,立时之间一副绝美妙乳呈现出来,惊得他暗暗咋舌不已,更是迫不及待俯身用口含住了一枚樱桃,细细品尝。

    “呃——”少女如遭雷噬娇躯巨颤,一声莺啼诉出万千难言滋味。

    而男子则一面“唒唒”有声的吸润,一面探手向她裤中伸去。然却觉裤带系的甚紧,想要伸入竟不可得,细一端详这才发现,原来方媛正用手紧紧攥住腰间,似她身临其境有力无处使之故。

    那人挽过方媛手腕,示意其放脱柔夷,这才轻舒手臂缓缓伸向女子裤中,隔着纤薄裹裤按在那片芳草萋萋之上,中指指尖更似无意般撩弄那颗神圣贝珠。

    “唔……”情窦未开如方媛般女子怎禁得起如此撩拨,当下再难忍受,一声轻吟鸣叫出声,端的是销魂蚀骨沁人骨髓。

    男子感到她娇躯巨颤,浑身骤的一紧,知道处子曼妙便在於此。

    且不急躁,乃用舌尖在她胸前樱桃四周缓缓游走,时而撩弄时而吸吮,更用牙齿轻轻咀搓。

    初时少女如临大敌,身子紧绷手脚皆无处使力却又未得一刻放松。

    然那人床缔经验甚丰,也不急躁,循序渐进般施为,片刻之功女子已身子发烫娇喘盈盈,一双柔夷轻轻抱住了男人头面,脚尖也渐舒,双腿轻轻蜷曲互错,口鼻间不住发出:“嗯……呼呼……呼……嗯……”的呻吟。

    男子知此一关算是过得,遂口唇向下,自方媛吹弹可破的皮肉上缓缓滑过,没有放过一寸。

    少女初时心似鹿撞,怀春芳心皆被忐忑之情填塞,然时刻一久便觉出个中滋味确也美妙,更兼男子温情舔舐爱抚,使她俞加放松。那轻盈小舌自她腋下滑过,更差点没笑出声来,忙强自忍耐这才不致违了老仆方才的告诫。

    须臾间,男子与之合手相握,口舌已到处子腰际,竟是舍双手不用,反以齿衔住了方媛的裤带轻轻向下拉扯。

    少女自知夫君打算,然处子芳心难舍矜持,先前的一丝松弛已不复存在,娇躯複呈紧缩之态。更在男子将其裹裤落下,似有意无意间用鼻尖轻触她幽林深处之时,发出一声:“嗯……”的娇吟。

    随时因紧张无意间为那人宽衣造了不少麻烦,然男子仍不乏耐心一步步将美人儿下身衣衫尽去。一副鬼斧神工般的曼妙身子赫然显现,温香软玉恰如白璧无瑕,在这漆漆黑夜更显璀璨,也映的胸前那两颗鲜红樱珠咄咄耀眼,两腿间一方稀疏幽林颖颖生辉。

    此般绝妙无论之胴体怎不叫人瞠目结舌,男子登时呆立其间,圆睁二目难缄其口,楞柯柯如木雕泥塑相仿,只有那异乎寻常的粗重呼哧之声,尚能清晰可闻。

    倘无那自始未摘的红盖头遮挡,方媛见其此时此刻之神情,怕不要有一番惊恐。即便如此,她懵懂间仍能领会此时夫君之态,羞怯间不由得用手遮住了那羞人私处。

    便是这一娇怯女儿神态,更如火上浇油般使得男子心中欲火熊燃,当下里三五下便车去自己衣衫,陡的跳上床来,探双手自女子膝弯内侧切入,奋力将之双腿捧开,更将口鼻埋於其下腹之下,便是一个劲的嗅着。

    “唔……别……夫君不可”。方媛几曾将自身私处如此暴露,更不要说被男子将脸面贴上,急切间叫了出来。

    男子早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憾,半晌才回不过神来,淡黑柔卷的纤纤耻毛之下微凸隆起的诱人阴阜,其下雪白晶莹的滑嫩胯骨间一条柔柔紧闭的嫣红玉沟。那色泽红嫩无比,两旁寸草不生,更衬出诱人玉溪娇滑稚嫩。

    正在审看天下绝美圣物,女子娇唤这才惊醒了他,心中一凛想到:“不可与之交谈,此事至关重要”,须臾间思量到一条计策,忙拉过方媛玉臂,在其手掌上书道:“莫要说话,如被他人听去会有甚大麻烦”。

    方媛本心猿意马之中,待他书了一半这才明白个中意思,敛起心神分辨,在男子手上应道:“晓得了,只此一次!夫君此般叫奴家羞死,不可”。

    男子早看得口乾舌燥,不耐的在少女柔夷上书道:“不妨是,为夫尚要细细品尝”。写罢不理女子反对,已是小心地用手指轻轻拨开那含羞紧闭玉润嫣红的娇嫩花唇。

    夜中虽看得不甚清楚,然入目的那一抹鲜红嫩滑是何等娇艳欲滴,蜜唇上端那娇软万分的稚嫩包皮,但见一粒艳光四射玲珑妩媚的稚嫩“花蒂”含羞娇挺,更令人销魂蚀骨。他再难压抑,一低头就含住稚嫩阴蒂舔动起来。

    方媛恳求未果,突的感到身子至关重要之处传来异样,当下只得不住扭动娇躯,被迫分开的一双修长玉腿也不由自主地将他的头紧紧地夹在胯间。强猛至极的酥麻快感令她不自觉地纤腰柔举雪臀轻抬。

    方媛此番做法反令男人更加兴奋,当下变本加厉的用舌尖在阴蒂上轻舔柔吮,每次稍微舔动吮吸无不换来她纤腰雪臀难耐的蠕动。须臾间男子又用手指轻轻拨开那光洁玉润的阴唇中部,一个堪比针孔的嫣红小孔含羞袒露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极轻极柔地插入方媛神秘圣洁的桃源花径,甫一插入,那无比嫣红玉润的小肉孔边沿柔薄得近乎透明的嫩滑媚肉就将舌尖紧紧含住。

    女子原本贞洁私处那从不见天日的粘膜嫩肉本能地将侵入的异物紧紧缠绕,舌尖传来令人心神荡漾的娇嫩无比的触感。

    男子用舌尖轻轻触摸那娇嫩鲜滑粘膜膣肉,忽然感觉到面前娇软阴蒂不知何时经硬挺起来,原本清纯含羞的鲜嫩肉珠已开始脱去圣洁光辉充血勃起,在一片嫣红玉嫩的媚肉间羞赧娇挺艳光四射,而那探入花径的舌头更传来一阵阵温润火热的湿意。当下里不禁心里暗暗自得。

    全身敏感地带无处不至的刺激令女子那本已脆弱万分的芳心终至失守。

    “这是夫君要求,出嫁从夫本是天经地义”。根深蒂固的羞耻本能终寻到接口放下,此时也只是仅能在她凝脂白雪般美玉无瑕胴体上染起一片片羞赧不堪的娇艳晕红。

    更令她芳心娇羞怯怯的是自己股间不知为何会有一阵阵莫名的湿意,而且那来自身体深处的火热还不受控制的愈演愈烈。那原本冰清玉洁的芳草花园已是露珠轻吐亮晶晶湿滑一片,也分不清是处子珍贵爱液还是夫君口涎。

    男子见此时她已是思春情动,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起身将一根巨物向方媛圣洁花丛顶去。

    新娘虽知人生大事无从可避,然蓦地感到下身湿润地带有火热粗硬异物侵入,即将失去处女贞节的失落亦令在肉欲本能中飘零沉伦的玉女芳心稍稍回复了一丝理智,瞬的猛夹双腿,两手更牢牢攒住男人臂膀。

    男子并未立时直捣黄龙,而是用肉棒前端顶在少女含羞娇挺的神圣阴蒂上一阵难言的揉动。同时腾出右手在她小腹上写道:“轻些无妨的,相信为夫”。

    不可言状的销魂快感加之男子柔和安慰很快将方媛的踟蹰击碎,桃腮晕红秀眉紧蹙间一丝不挂的娇软玉体一阵阵轻颤僵直,芳心娇羞万分地感觉到下身秘处更加湿了。

    男子不再犹豫,将阳物举起顺着此时已腻滑湿濡的嫣红玉沟向下滑去。转瞬间,男根前端紧紧顶在娇嫩无伦的细细小孔外。因有唾沫和处子情动时爱液润滑,稍稍挺腰龟头便挤迫开女子蓬门初开的花径口外两片亮晶晶嫩滑玉润的嫣红肉唇向内刺入。

    花唇瞬间将侵入的粗大异物死死箍住,层层叠叠的嫩肉骤地将龟头紧紧缠绕裹夹。女子身遭巨变娇躯急颤,朱唇翻卷银牙猛咬,然温顺性格使然,竟是忍着未出一声,只在男子手臂上不住写着:“疼”。,却是无法真个写的连贯分明。

    虽说早已看出此女不只有天香国色,尚且身具媚骨,但血脉贲张的肉棒甫一插入,男子还是被其上传来的紧迫压力弄得颇有点吃不消。

    龟头顶在方媛阴道口处那纤薄娇嫩的处女膜上稍稍停滞一下,双臂紧紧扶住那娇柔无骨纤滑细腰,在她羞怯轻颤中,向花径深处轻轻一顶。

    “哦”。白皙修长的纤纤十指猛的深深抓进男子臂上肉里,虽说檀口香唇已被婆家禁律堵住,但这一声淒婉妩媚的娇哼透鼻而出,却是怎也无法挡住。刺痛传自贞洁圣地,少女秀眉紧蹙凤眸迷离,一行晶莹清泪沿着已变得苍白的秀滑桃腮淌落。曾幻想过新婚初夜的情形非只一次,然真个事到临头这开苞之痛却是怎生当得?

    男子强忍花径内异样紧迫挤压刺激,让刺破少女圣地的阳具暂缓深入,以减轻胯下美人儿的破瓜之痛。

    丝丝缕缕鲜红殷殷的处子落红渗出紧紧箍住插入巨棒的娇嫩花唇,溢满粉红嫩白的两片阴唇向下流去,淌在身下那方手帕之上。方媛心中羞赧,自知道以前那豆蔻妙人的她已经不存在了,此时已变成一成人,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终嫁得称意夫君,成就连理,忧的却是爱人竟不怜惜她娇弱身子,未听劝阻执意採撷,怜香惜玉四字怕是与自己无缘。

    男子徐徐进发,良久才感觉胯下少女赤裸胴体渐渐自破瓜刺痛中松软下来,再忍不住肉棒传来那一阵阵缠绕紧夹的销魂感觉抬臀挺腰,粗硕滚烫的肉棍挤迫开层层叠叠的膣壁嫩肉向幽遽的阴道深处缓缓滑去。

    梆硬如铁异物向自己体内深处侵略,渐渐将一种酸酥难言感觉传入方媛的芳心深处。那令人浑身骨软筋酥的酥麻酸痒,随着越来越充实紧胀的莫名滋味更加强烈。伴随着新奇销魂快感,蓬门初开的她发觉体内深处漫涌着阵阵暖流,浸湿了那深入幽境的巨物。羞人本能反应令她本来苍白的美丽桃腮瞬又晕红一片。

    在一路深入中钻探出股股湿腻淫滑的仙汁玉液,感受胯下天生媚骨的少女秘径内火热腻滑嫩肉无与伦比的缠绕挤压紧夹含吮,男子暗暗下压,粗长的阳具终於尽根而没直插花心。

    紧胀充实的异样快感一路深入,直到花心深处,女子娇躯轻颤芳心欲醉,那火热鲜明的新奇刺激不知何时沖淡了破瓜疼痛,似乎还稍稍减轻浑身酸痒酥麻的难捺感觉。但敏感的玉体象还不满足,若不是娇傲芳心的羞赧不堪,怕已经挺腰抬臀以迎合巨物的深入好彻底解除令人骨软筋酥的酸麻。

    然男子却不敢太过猛烈,天生细狭紧窄的娇小肉径怎经得起过度摧残,一上来就狂风暴雨难免会令其感到不适。只得耐心地等候,轻极的在贞洁阴道内蠕动,好让其适应男人的挺送。

    令人魂销的快感延绵不断,越来越激烈,使得方媛本欲在男子臂上书写些甚么也未可得。时方才因破瓜之痛稍止而松动的纤纤十指再次抓紧。本能驱使女子欲抬腰挺胯以追逐享受,然羞耻心却使其只得羞赧万分的默默承受。

    深入体内幽境之物再次蠕动,荡起阵阵肉欲蔓遍方媛胴体,也挤磨出股股琼浆。淫濡令其花径不再生涩,也使男子阳具更加得其所哉。

    身处仙境的女子浑然忘机,荡漾芳心使得瑶鼻呼吸更加局促,阵阵筋酥骨软源源不绝,涌至芳心脑海。虽是口不能言然则却怎也把持不住轻哼出声:“嗯……哼哼……嗯……”

    男子似生恐她有任何声响,竟自俯身隔着盖头吻在方媛檀口之上。然往日里轻佻女子惯用口舌,此间一时忘记尚有绸布阻隔,竟是伸出舌头向其口中顶去,直到无从进入方才作罢。却不料刚欲收回,竟有女子香舌迎上,端的是妙趣横生。

    此间情由哪个男儿尚能克制?当下里自是狠咬自己下唇一口,强自忍住,再次向淫滑不堪的花径肉壁狠命抽插。

    “爱郎……再……”幽暗深遽之处阴核花芯被有力撞击,方媛首次尝到身为女子的快慰,芳心狂荡,几欲呼吸顿止,一双修长雪白的美丽玉腿攸地轻抬,将男人赤裸臀部紧夹在两腿间竟也不自知,就连纤纤如织般细腰也迷乱扭动,仿佛欲迎接那物插入,以便其更重的撞在她“花芯”之上。

    火红缎子铺就的安床之上,一对赤裸男女疯狂交媾,美貌新娘正被身上男子蹂躏的欲仙欲死,娇羞无限娇啼婉转间已不知身在何处。

    阳具在嫩滑淫腻的秘径内疯狂抽动,淡淡血丝蜜液点滴溅落。

    婉转承欢日月无光之际,男子再一次狠命将阳物直插入狭窄幽溪深处,肉棒前端撑开娇嫩滑软的蜜壶口,将浓浊元阳直射入方媛深遽妙体之内。

    “啊——”早已沉入欲海深渊的女子经此一激,立时娇啼出声,一丝不挂的玉体痉挛绷紧,一双美丽修长的雪白玉腿紧夹在胯间,花径中滚滚阴精亦喷涌而出,双目金星齐冒,身子飘摇,腾云驾雾般脱离了尘世。

    良久男子笃定方媛已经昏厥,这才缓缓起身拿过新婚被褥遮盖了女子胴体,小心将周身衣物穿戴妥善。蹑足潜踪来至床下,竟是自其间搬出另一人来,万分小心的轻轻置於方媛身畔。那人与此男子年纪相若,身材亦一般无二,只是身着喜服,到似个新郎。

    办妥此事,男子收拾停当转身要走,却又流连忘返,掀开被子窥了一眼床上裸美人。但见她胴体依旧洁白无瑕,双峰更加挺拔,平添一抹诱人神采,而两腿之间更是淋淋漓漓,好不惹人想入非非。

    “乖乖,如此货色只玩一次实在可惜,若是能做得长久那才爽快”。男子说着欲罢不能般,竟是伸出舌头在方媛刚经採撷的羞处一阵舔舐。

    “嗯……爱郎……”方媛私处敏感非常,经此竟是一声娇吟翻了个身,吓得那男子立时停了亵淫。方要离去,却见她臀下那方染上落红的白帕,心念一动顺手敛了这才潜出。

    此人自以为如此越俎代庖的行径无人知晓,然其却未曾料到,孟老夫人唯恐方媛察觉夫君已死,虽是设下口不能言目不见物的规矩,又将红烛换了,却仍不放心,派了常婆整夜守在窗外。他和方媛此番颠凤倒鸾,正被常婆窥个正着。

    常婆初时只是用听,察觉屋内有了动静心中一惊,忙沾了口涎点破窗纸窥看,这一看之下不免大惊。起初竟以为孟守义未及便死又活转过来,当下大骇。后来又想是否大公子阴魂未散,前来和娘子续此前缘,更是惊怖。直到那男子将此事做成搬出孟守义屍身,这才了然,然恶果已成无可追悔。

    此事事关重大,常婆生怕老夫人责难,因此一直缄口不言。以至於方氏翌日醒转,尚沉浸在一夜温存之时,陡然发现夫君衣着整肃,竟是已死,还以为其谢世未久。而孟老夫人自不知儿媳已为他人趁虚而入,她机关算尽却作茧自缚,还装出一副悲痛憎恶脸面责难儿媳,致使这可怜人背着罪孽忍气吞声被搁置在府上。

    常婆心中此事如骨鲠在喉,终日不得安寝。数月后,偶经孟守礼房间,意外窥得其手执那方落红帕与某人炫耀,这才惊悉当晚那人竟是自家二公子。

    她在证词中写道:“老奴深愧此事,加之自身冤仇,决议要替大少奶奶惩治这丧天良灭人性的孽障,早备下毒药伺机而动。昨夜见其又来搅扰大少奶奶,恨恶之极,这才投下砒霜害其性命”。孔师爷细细看了暗自咋舌,如此灭顶般噩耗难怪方氏得悉之后了无生趣,这便教他如何劝解。当下长歎一声温言道:“孟方氏,汝……汝蒙此不白冤屈确是为难,然此间那恶人已不再人世,汝守正无邪也算不得失贞……”

    方氏怎听的进去,哭倒於地,惨道:“何谓贞洁,何为操守,妾身尚且知道,今番我这肮髒身子又有何资格谈及?且让贱妾一死已谢便了”。

    常婆见方氏痛心欲绝,愧的无地自容,行来跪於其面前,苦苦求道:“老奴罪该万死,是时未及阻止,终酿此惨祸,老奴对不起大少爷,更对不起少奶奶。

    如今老奴便即要死了,不敢奢望少奶奶原谅,且求一己心安,更盼少奶奶忘记前尘,安心主持家中事物”。“少奶奶?哈哈……我算的甚么少奶奶?”方氏往日里朝霞初升的两靥,此时已是死灰,萎顿於地愣愣出神再不言语。差官自不敢离她左右,恐其再寻死路。

    听得堂上话语,阶下百姓自是一头雾水,一人奇道:“怎的这小娘子自承身子已经髒了,难不成她真如传言,有背德之举?”另一人接道:“怕并非如此简单,如她真个背德不守妇道,师爷与知县老爷又为何要来劝解?”

    四下里七嘴八舌,众人真个不明所以。

    此时孔师爷手执那纸证词款步走回刑案,对骆知县躬身一礼,言道:“大人,此事水落石出,犯妇既已招认,可令其当堂画押,也算对昨日之事有个了结”。

    知县大人撚髯沉声笑道:“何谓了结?何谓水落石出?此常婆所写或可是事实,然昨夜之事尚大有文章。难道尔未曾看出?”“这……”孔方舟沉吟未决缄口不语,似在思量个中情由。

    骆文斌朗目向一侧瞟去,细声与师爷言道:“个中症结便在此人身上,你且退在一旁,看本官审个清楚”。

    师爷顺着大老爷眼色向堂下观瞧,这才明白知县意指,微笑间会心轻道:“不错,正是如此,大人英明”。

    欲知后事尚待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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