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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唐徒

章节目录 九十三章 尘飞战鼓急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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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的粮价涨了又涨,如今已至斗米一百六十钱,而去年还不到五十钱。更糟糕的是粮价还在不停的攀升着。这让一些京城的老人仿佛又回到了德宗时斗米千钱的岁月。

    年初的霜害关中粮食减产已成定局,武宁之变虽然还未封堵运河,可谁也不知道今年的漕粮能否准时运到,于是长安百姓开始恐慌性的囤积粮食。而越是如此,这粮价便越高。

    ——

    杜悰刚下了马车就见到了白敏中。

    “小人”。杜悰撇了撇嘴嘟囔着,声音可是不小,这让同是被召入宫的白敏中听了个正着。

    “啧啧,怎的?哪个又惹了杜仆射了?怎这大怨气”。白敏中不以为意的凑了过来。

    “呵呵,我只感慨自身罢了,《尚书》有言:“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唉,如今粮价日涨百姓困顿,我这右仆射却是才疏学浅无用天下,实是尸位素餐之徒。恐连个媒官都不能任的“。杜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白敏中说到,而这话却也让白敏中红了脸。

    去年宣宗长女万寿公主许了郑颢,这喜事却是引了不小的争议。

    郑颢出身荥阳郑氏,是宪宗朝宰相郑絪之孙,也是武宗会昌二年的状元,相貌英俊一表人才。当时郑颢本有了婚约,可却被白敏中将其推荐给了天子,又是在迎亲之时一番威逼强行把郑颢的婚事搅黄了,最终郑颢只能不情不愿的当上了驸马。白敏中也因这事不但让郑颢记恨,更是令其本就不堪的名声愈发恶劣①。

    ”哈哈,恶人巧谄多,非义苟且得②,贞曜先生③的诗句大妙“。白敏中的窘态让杜悰心中实是爽快,拱了拱手便向着大明宫先行走去,口中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念念有词。

    ”哼,猪狗辈,且看你能张狂几时“。白敏中怨毒的盯着杜悰的背影,也彻底定了除去杜悰的念头。

    ——

    “京中粮价日贵,诸位可有策教朕”?李忱愁容不展,大中三年绝对是他登基以来最艰难的时期了,本还因三州归国事自得,可不知何时起这天下事便脱离了预计。一桩桩的变故接连而至,哪一件都不是易处的,这也让李忱倍感无力。

    “咳,圣人,臣以为如今之故皆因武宁乱事,年初的霜灾确是减粮,然这天灾远不如人祸,漕粮才是如今百姓所忧之本。故而只要武宁平息,运河无碍,那么熬过这些时日粮价自是会降的”。

    “但是臣则另有一忧,武宁乱事平息不难,但如那陈权败逃祸乱江南呢?若此天下必危之”。白敏中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答到,当他瞟着杜悰提及了江南,杜悰知道麻烦来了。

    “四镇之兵都不能剿灭逆贼吗?况且淮南之兵亦是得命征讨,陈权何以祸乱江南?白相是多虑了吧”?李忱摇了摇头,他对白敏中有些失望,这个宰相实在算不得能臣啊。

    “圣人,如那陈权有援呢”?白敏中又近前一步低沉的说到。

    李忱闻言有些不耐烦了,刚欲唤白敏中退下莫要再做妄语,可却突然无法开口了。

    如果是平日,李忱绝对会一笑了之,他乐见臣子斗上一番,这本是为君之手段,可如今种种乱事却让李忱不得不多想上些了。

    杜家十三郎会附逆?似乎却也不能全然不妨啊!

    无关信任,只是这天下却是不能再乱了。

    ——

    鲁滔逃了,逃的轻而易举,甚至都无人追杀。

    何全皞只是斩了几个近前倒霉的,便匆忙的宣告贼人已死,父仇得报。他没时间做戏了,现今赶回魏县宣告魏博易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意外的一箭是谁人射的,追究还有意义吗?

    何家兄弟五人皆是一母所出,而何母安氏同天下许多母亲一般都是更加偏爱幼子的。

    昨日何弘敬命人传令幼子何全卿送武宁使者归去,次子何全肇又是去威逼兖海。但是可还有两子在的呢。

    这两兄弟才是此时何全皞最为忌惮的。也是他在这突变后能否坐上节度使的位置乃至于保住性命的最大障碍。

    既然这弑父的罪名背了,那么杀弟似乎也并不是如何难接受的。

    ——

    大唐的寺庙太多了,多到佛门的信息传递并不必朝廷官驿慢上多少。

    沩山密印寺的匾额还是崭新的,年初天子的亲笔让这沩山更加兴盛起来。

    灵佑越发苍老,上个月又患了眼疾,如今几不能视物,所以这刚刚送来书信却是让法海来读的。

    “唉,法缘,咳,度之果是与佛无缘啊”。灵佑有些哀伤的说到,却又不知是哀佛门不幸还是陈权的误入歧途。

    “师傅,徐州同道央求师傅除魔,这~~~~”。法海有些犹豫的低语着,对于陈权他印象很深,只因当初那莫名其妙的白蛇之说,这几月来他也听寺中之人谈及过陈权的旧事,更是添了几分好奇,这曾经的师兄是个奇怪的人呢。

    “除魔?呵呵,谁人为魔?几年前沩山只一旧寺,虽是简朴,却自素洁。可如今这广厦高梁,殿阁嵯峨便是我等求佛之愿吗”?

    “几年前沩山信众多是穷苦,然却是虔诚。可如今这来往之人纡朱拖紫,鸣玉曳履为的是佛还是这匾”?

    “唉,这魔我除不了,也无力除之,度之亦是被逐,那便于我沩山无关了“。

    ”法海,你去徐州吧,替我问度之,可还记得我前时之问”?

    ——

    刘翦又传了信来,天平镇安置下的探子回报朝廷已经下旨给了郑光。

    战事终是来了。

    ①唐史学家裴庭裕曾经编撰了《宣宗实录》,在他所写的《东观秦记》中记载:万寿公主,上女,钟爱独异。将下嫁,命择郎婿。郑颢,相门子,首科及第,声名籍甚,时婚卢氏。宰臣白敏中奏选尚主,颢衔之,上未尝言。大中五年,敏中免相,为邠宁都统。行有日,奏上曰:“顷者,陛下爱女下嫁贵臣,郎婿郑颢赴婚楚州,会有日。行次郑州,臣堂帖追回,上副圣念。颢不乐国婚,衔臣入骨髓。臣且在中书,颢无如臣何;一去玉阶,必媒孽臣短,死无种矣!”上曰:“朕知此事久,卿何言之晚耶?”因命左右便殿中取一柽木小函子来,扃锁甚固。谓敏中曰:“此尽郑郎说卿文字,便以赐卿。若听颢言,不任卿如此矣!

    ②孟郊《择友》:兽中有人性,形异遭人隔。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古人形似兽,皆有大圣德。今人表似人,兽心安可测。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好人常直道,不顺世间逆。恶人巧谄多,非义苟且得。若是效真人,坚心如铁石。不谄亦不欺,不奢复不溺。面无吝色容,心无诈忧惕。君子大道人,朝夕恒的的。

    ③孟郊,号贞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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