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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澈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第一百九十章
- 门一打开,屋顶上吊珠帘一样吊着好几排密密麻麻的符纸,整个房间都用红笔写上了奇怪的字符。
桌上放着一鼎香炉,炉里面的香一直烧到现在。
白濯斐心里头嘀咕:这香未免也太持久了,从晚上一直烧到早上,还不绝如缕。
床上的人看样子是早就醒了却懒得起来,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带着浓浓的鼻音问:“谁啊?”
“我。”白濯斐将药箱往桌上一放,轻笑一声,就打开了药箱,随即发出一些捣腾瓶瓶罐罐的声响。
“没起床正好,穿衣裳着没?脱了,我要给你拔火罐了。”
喝药、针灸加火罐,这几天下来新琤蕴是好了不少,人也精神许多,身上也没再冒那些湿疹了。
可整个人也不成了样子,除了脸还算白净点,身上的火罐印哪儿哪儿都是。
听到白濯斐的话之后,新琤蕴心疼地抱紧了自己。
下一刻,白濯斐就直接掀开了他的被子,见他蜷缩成一团,就想着把他拉开。
刚一上手,就见有个什么东西好像从新琤蕴的怀里溜出去了。
新琤蕴面色坦然地将那把青铜鱼肠剑掖回了枕头下面,脱去了上面的中衣,光裸着上半身往床上一趴:“来吧。”
白濯斐回过神后,勾起了嘴角对他说:“你得把裤子也脱了。”
“为什么?”
“今天拔下面。”
“……”
听过了白濯斐的描述后,仲承松胡乱地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的确,在这样的情况下,承韫果然还是只能指望得上那把青铜剑了。
就在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又过了几日后,龙衾没等来,反倒是先等到了宫里的消息。
苍鹰一反常态地落在屋檐上,发出长长的唳叫,还时不时地张开自己的双翅。
这是戒备时才有的姿态。
仲承松对着它伸出了手臂,隔了好一阵,苍鹰才从上面飞下来落在他手上。
先伸手在它的脑袋和翅膀上安抚了一把,随后才从它的脚上取下了传递来的纸条。
等苍鹰飞走后落在肃寒的肩膀上,扑棱着翅膀张嘴要肉吃。
肃寒安抚地摸着它,担忧的眼神转向了仲承松。
果真,在仲承松看过上面的消息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一下子就将那纸条攥在了手心里。
苏袖挽着他的手臂同样担心地问他:“仲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龙衾去了皇城,袭击了当今的皇上。”
“什么?”
“那不就是承柏?!”
楼上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新琤蕴显然是在房内都听到了他的话,情绪瞬间变得和仲承松一样阴郁起来。
白濯斐摆弄着自己的药瓶子微微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说什么来着,皇家人,都护短吧。”
将手中的纸条握紧,仲承松拍了拍苏袖的肩膀,安慰她:“我得去一趟皇城,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你和燕王、承韫留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苏袖每每对他的安排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拖后腿的,可事实上她也是个拖后腿的没有错。
自己现在怀有身孕,的确不适合乱跑。没法子,她只能再三叮嘱:“万事要小心,别太拼命了。你要是出事,我可就要带着孩子改嫁了,以后孩子可是要叫别人爹的……”
仲承松听到这话,再冷静也架不住苏袖对他的暴击,忍无可忍地亲上她的嘴,只想堵得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君子非礼勿视!白濯斐和新琤蕴齐齐亮出了扇子,遮挡住自己的眼睛,但是云灭却一边往嘴里扔着瓜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活像看别人家的热闹一样。
这次离开,仲承松带走了肃寒和两三个银龙卫,还顺便把小黑和小红也骑走了。
等人离开之后,白濯斐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新琤蕴:“我记得,道家有个法门好像是可以随意将人送到某一处地方吧,穿梭无影……你怎么不直接把你大哥送回皇城?”
苏袖闻言,目光落在了新琤蕴的身上。
只见这只狐狸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城凶险,让我大哥多点时间耗在路上,就一分危险。”
苏袖:“……”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苏袖将闲着嗑瓜子的云灭拉到了一旁,认真地说道:“王兄,你也看见了,我和夫君身边的事不断,每次都置身于危险之中。你是一国的君王,我不想那个龙衾来报复承韫的时候,波及到你。那样一来,你辛辛苦苦揽回来的大权还是得拱手让人……”
“王妹啊,你说得对。”云灭也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一番理由说服她:“可我不仅是燕云国的君王,还是你的王兄。父王当年失去母后和你,一直都很自责,就连在临终前都要我发誓找到你,然后好好照顾你。这次的危机是被王兄赶上了,王兄愿意与你一起面对。”
苏袖鼻子一酸,整个人都扎进了他怀里。
“可你还是皇帝,要是你出个什么意外,我怎么……”
“傻妹子,你忘了?我们燕云国的王室每个人可都是有七条命的人。哥哥愿意把其中一条命,分给你。”
如果一条命能换你一辈子平安喜乐,哥哥自然是愿意的。
兄妹俩自从相认之后,感情一直平淡似水,要不怎么说患难见真情?终究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啊!
就在苏袖吸鼻子的时候,忽然听见云灭幽幽地叹道:“再说了,你王兄我还没把那只牙尖嘴利的猫带回去呢~”
苏袖一把推开了云灭,用浓浓的鼻音笑骂他:“滚犊子!”
说到底,新琤蕴还是低估了小黑和小红的本事。
这两匹马都是被新琤蕴慧眼识珠找到的好马,有着一日千里的速度。
川城本就位于古国的腹地,离皇城只隔着一条北河线,过了这条北河,再行个几百里地,就是皇城了。
等到了皇城之后,百姓们仍旧与往常一样,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从进了皇城道上他们就不能再骑马了,为了不冲撞到百姓,仲承松直接从马背上跃起,蹿上了房顶,飞檐走壁。
肃寒与银龙卫自然也学他一样,只是马背一空,马儿便不受控制了,扬起了蹄子要四处撒欢。
小红转过身子对它们发出嘶鸣声,犹如王者带来的威压一般,很快就让几匹马臣服于它。
于是,皇城的闹市中便有了这么一幕——
一匹红马与一匹黑马带着两三匹普通的马儿走过街道,乖顺得像是受过训练一样。
尽管马背是空着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将这些马占为己有,这么训练有素的马,定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再说仲承松和手下直接闯进了宫中,这事仲承松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记忆里自己根本不曾来过这里,但是到了什么地方该往哪儿走,他的身体却记得清清楚楚。
肃寒看着惊讶,仲承松解释道:“下意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银龙卫插嘴道:“主子,前头就是御清殿了。”
“你们在外面候着,我和肃寒进去。”
“是!”
皇宫平静得可怕,安详得吓人,这分明是混乱过后的强行戒备,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动宫中的守卫。
所以当仲承松和肃寒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守卫们还未察觉,暗处就有几柄刀就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不准动!”
仲承松面无表情,肃寒则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大胆!你们敢对主子动手?”
眼前的这些黑衣人连动也不动,面不改色,就像是得了死命令的死士一样。
肃寒察觉不对劲,目光扫过这些人,发现竟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人。他冷声问道:“你们是新暗卫?老鹰呢?”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里面的皇帝陛下。你说的老鹰,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肃寒作势就要闯进去问个明白,刀刃顶在胸口,让他再进不得。仲承松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对这些黑衣人冷冷地道:“你们现在滚开,还来得及。”
刀刃逼近,仲承松却没有放在眼里。
“要么,放我们进去。要么,叫古承柏滚出来。”
“大胆!谁敢直呼陛下名讳!”
此时,从里头出来一个熟人,挥着手里的拂尘,一顿吵吵嚷嚷。但是就在他看见仲承松之后,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是……仲侍卫?没戴那眼罩咱家差点没认出你来。”
这人是先皇身边的总管太监,因为办事得力,也被古承柏收在麾下。
他细细打量了仲承松许久,隐约看着他的眉眼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是谁来。
肃寒抿着嘴扯了扯嗓子,小声提醒道:“咳!总管,大皇子、大皇子……”
大皇子?
这总管越看越心惊,在认出仲承松的另一重身份后,顿时回忆起先皇还在的时候对这仲侍卫是如何恩宠,这一切都明白了!
“呃!大皇子!”总管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肃寒淡淡地嫌弃:“承受能力太差,得换人了。”
周围的暗卫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两人,仲承松自是看都不看地上的总管太监,直接一步跨了过去,逼得这些人向后退。
一路逼进了御清殿后,两人这才发现,就连殿内也满是守卫。
他们在看见不明人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惊得齐齐亮出兵刃,也自然惊动了在书房中处理朝政的皇帝。
古承柏从书房中出来时,不悦地喝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守卫和暗卫们一同向古承柏围了过去,挡在他面前,提醒道:“主子/皇上小心!有刺客!”
下一刻,古承柏看见来人,眼睛一亮,拨开了他们,高兴地直往仲承松身上一跳,整个人都挂上去了。
“大皇兄!可想死我了!”
暗卫和守卫:“……”啥、啥玩意儿?大皇子?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接受不能的围观者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识时务地收起了手里的兵器。
仲承松全程面无表情,装得很淡定,他还想要是这个弟弟比较难对付,就用气势碾压他。
没想到这小子见到他就跟见到了食物的树熊一样,直接就扑了上来。
这么重的一个人挂在身上,还是很重的。
仲承松将古承柏推下去,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信里面说,不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袭击了吗?”
说起这件事,古承柏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对着暗卫和守卫挥了挥手,摆着帝王架子说:“你们退下吧,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任何风声。”
“是。”
偌大的御清殿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包括肃寒在内的三人。
古承柏拉着仲承松在客椅上坐下,谈及此次遇袭,便问仲承松:“皇兄,这事我想求二皇兄帮个忙。来偷袭的那个人,不、他压根就不是人!他随便就能将我的暗卫困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幻象里,让我毫无反抗之力……这样的怪物,二皇兄能不能收?”
搓了搓手,仲承松和肃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无奈。
不过仲承松很快就将话题转移:“他来,有没有问你要江山社稷图?”
古承柏如实告知:“有,不过皇兄你也知道,还在咱们小时候,江山社稷图就因工宫人看管不利而被烧毁了大半。我跟他说没有,他不信!我说真没有,不信让他搜。”
仲承松挑眉:“你还让他搜?你帝王的尊严何在?”
“大皇兄,我若不这样做,只怕暗卫都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了。”叹了口气,古承柏幽幽看向了肃寒,点头道:“你能跟了我大皇兄,还真是好命。”
肃寒低下头沉默不语。
“那后续如何呢?”仲承松追问,“他就那样走了吗?”
“当然,没有存在的东西怎么会找得到呢?他不走等什么?”
“所以,江山社稷图是真的被毁了吗?”
古承柏仰着脑袋想了想,摸着下巴确定地说道:“我记得是毁了。”说到这儿,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了。
“皇兄你不是见过吗?父皇说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给你看过残卷了,到我这儿的时候,父皇直接说烧毁后就毁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迎着古承柏疑惑的目光,仲承松哑口无言。
还是肃寒上前一步拱手解释道:“回皇上,在追查郑鸿蛮国通敌一事的时候,大皇子亲身前去蛮国境内调查,误伤了头,所以有些事情……就给忘了。”
明明都已经不是实质意义上的皇家人了,却还是如此为皇家、为古国如此卖命。
要古承柏来说,对换一下位置,他是做不到的。
“皇兄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有皇兄在的一日,我便不会在皇兄面前自称朕。”古承柏行以拱手礼,叫仲承松不得不起身还礼。
两人的身份不同了,兄弟之间在经过权力变更后还能有如此的情谊,实在难得。
可这份情谊能保存多久,就无人知晓了。
仲承松扶他的手,抬眸看着他,直言问道:“你就不怕,我再回来跟你抢皇位?”
古承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大皇兄你果然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蓦地叹了口气,说起了过往的那段时光。
“皇兄你本来是可以让父皇还赐你皇子的身份,可是你没有。在皇位和大嫂之间,你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听到这席话,仲承松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便打算离开了。
“这就要走?”古承柏有点不乐意了,拦着他询问道:“来去如此匆匆,皇兄好歹给我个解释啊!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非要那江山社稷图?”
仲承松瞥了一眼肃寒,后者只好将这其中的缘由道来。
关于新琤蕴和前国师那点事,古承柏略有耳闻。他啧啧叹道:“没想到那国师竟是如此一个狼子野心的畜生!他养出来的儿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打起了精神,古承柏也就不再拦他,反倒是另有了打算。
“皇兄你只管放心去,我会在宫里再搜寻一番江山社稷图的下落。看来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是对你我没用,而对龙衾有用的!”
仲承松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暂且松了口气。
“让你费心了,这本该是我和你二皇兄的事。”
“两位皇兄的事,就是我的事!”
片刻后,仲承松看出肃寒心不在焉,就顺口替他提了一句:“你的暗卫都换掉了?之前的人呢?”
当兄弟这么多年,哪里会不懂他什么意思?
古承柏看了一眼闷头不说话的肃寒,也没瞒着他们,坦言相告:“皇兄你是知道的,宫里的暗卫除了死,是不能替换的。”
哽着喉咙的肃寒哑着嗓子开口问:“那老鹰他们,果然是……”
“死了。”古承柏眯着眼睛,看着他那副受到沉重打击的模样,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子霄宫祭拜祭拜他们。兄弟一场,可别叫已经死了人寒了心。”
他说罢这些话,就见肃寒跪地行了叩拜大礼,连道:“多谢皇上!”然后就退出了御清殿。
肃寒这孩子实诚,在古承柏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敢抬头看他的脸。要是他看上一眼,就该知道古承柏是在说谎了。
等肃寒一离开,仲承松没怎么责怪古承柏,只是风轻云淡地问他:“你怎么跟肃寒过不去?你这样骗他,他该有多难过。”
古承柏毫无愧疚,理直气壮地说道:“谁叫这小子自打跟了皇兄你,就对你唯命是从,连我这个正主也不看一眼。”
哎,皇帝弟弟还是小孩子心性怎么办?会不会打一顿就好了?
仲承松有点替古国的未来担心。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