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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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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寻常的《我是谁》,全篇充斥着多愁善感。

    “十八年来不自由”。

    述说着赵三两在萧府做下人这段岁月中的血泪史,他本是林中鸟,最后却成了笼子兽。

    他到底是谁?

    为何落在萧府之中,整天靠着溜须拍马度日,这样愁苦的生活何时才能停止。

    一瞬间所有童生都安静下来,不再计较赵三两的辱骂。

    毕竟与一个下人争口舌之利有**份。

    “这……”

    萧二少爷眸光微动。

    他再没有才华,但也是童生之名,赵三两这深浅易出的诗句,他如何听不出来。

    原来这狗东西整天拍马屁非自愿的。

    他娘的,这恶奴真不是东西,萧府供他吃供他喝,他萧二少爷又是位忠实憨厚的好主子,平时又不打不骂他。

    让这混蛋拍个马屁怎么了?

    奴才不都这样。

    还“我本世间公子哥”他算哪门子公子哥,一个贱奴才不安分守己,整天惦记着朝上爬。

    爬你娘个屁。

    “二少爷,你家这奴才要上天啊!骂我们一通,又抱怨在萧府的生活”

    徐墨痕震惊的回了一句。

    除了佩服,徐墨痕再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赵三两。

    这奴才是他一生见过最有才情,也是最不要脸的奴才。

    要是搁在徐府,不用他动手,他那恪守规矩的娘亲,就将他活活打死。

    “我是谁?我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赵三两见这群童生不追究被他辱骂,心中好一阵失落,大有高手寂寞之感,随即抛出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可是现代终极三大哲学之问。

    不仅贯穿了事物的本质,更能让人越想越迷茫,最后成为传说中的思想家。

    “你是萧府一阶下人,你从娘胎里来,要到坟墓里”

    萧二少爷站起来回道。

    现在越看赵三两这混蛋越是不舒服,像脸上刚长出来的青春痘一样,就想伸手捏爆它。

    别人府中的下人,哪一个不是老老实实乖巧异常,偏就这狗东西尽出幺蛾子。

    也不怕丢人。

    他确实不怕丢人,反正是丢他萧二少爷的人。

    娘的。

    刚压下揍死赵三两的想法,现在遽然又冒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强烈,看他的身段与萧府那口上百年的老井相当匹配,大小也正合适。

    “那为何我是从娘胎里来,为何又要到坟墓里去”

    赵三两又是一问。

    问完感觉就不对了,他不从娘胎里来,难道从猪胎里出来,那不成猪八戒了。

    死了不进坟墓,难道要死于荒野,或者被剁成肉馅做成狗不理。

    他娘的,萧二少爷这蠢猪真不是东西,太容易将他的思维打乱了。

    好端端的哲学之问,变成畜生之道。

    “哈哈”

    顿时教室中,一阵大笑,就连那四个秀气的女童生也掩嘴轻笑。

    就连朱学士也不禁笑起来。

    可笑。

    真是可笑。

    一阶下人如何能教授童生学问,还有这三个问题更是狗屁不通。

    我是谁?

    我就是山涧书院五教学先生朱瞻学士。

    我从哪里来?

    当然是从慈母怀中而来。

    要到哪里去?

    肯定回到坟墓里。

    朱学士转头看了平时不待见的萧二少爷一眼,发现萧隽才也并非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至少明事理,三个问题回答的都很不错。

    “嘿嘿”

    赵三两看着这群呆头呆脑的童生,不禁轻笑一声,道“各位将这个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我是谁?不仅代表小人自己,也代表各位,这我可是泛指,如果你们府中有人信佛,那他肯定告诉你,人是佛主创造出来的,而神话故事中,我们却又是女娲娘娘用泥土捏出来的,不信佛,不相信神话之人会说我们是动物进化来的,我们为何而来?需要在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做官还是行商,或者是平民百姓,最后又要用什么样的姿态离去,可既要生,为何要死?”

    “这……”

    听赵三两一席话,朱学士有点不淡定了。

    是啊!

    人既然生了,为何又要死,穷奇一生所为何求?

    娶亲生子,又是为何?

    一瞬间朱学士眼神有点迷茫,开始质疑人生起来。

    “你们都是读书人,都有机会成朝廷官差,可做官做到极致,到头来还是一捧黄土,为何要劳碌一生,等身体枯朽老迈之时才进坟墓,现在早点进去又有何不可”

    赵三两眼睛一凌,掷地有声道“既然死亡是无法改变的结果,为什么要寒窗苦读,忍受日夜之苦,我是谁?我是童生,从娘胎里来,要到坟墓里去,如果你们还觉得这是答案,那为何你们还坐在这里,你们应该去死啊!”

    “……”

    当赵三两再次询问时。

    教室中所有的童生皆沉默不言。

    每一个心里都有一个“我”,在古籍中“我”有三种,一为道我,二为义我,三为动我。

    道我为灵,义我代表身体,动我意为心。

    这三者合一才是“我”。

    而这“我”又是真的“我”吗?

    “我”到底是谁。

    越想教室里越静的可怕,就连案桌上散着油墨的书籍也变得索然无味。

    既然要死,刻苦读书官至朝堂又如何?

    “到底是从哪里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嘲笑赵三两,不少童生微闭眼眸,不停的思考着。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一人揉着脑袋,面容愁苦的童生从案桌上旁若无人的站起来,像是发癔症般嘴里喃喃自语。

    走一步,就多问自己一遍,跟着眼神越加迷茫,就连缠发的白巾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就这么披头散发如一个疯子一样走了出去。

    “要到哪里去,去哪里?”

    这童生脚步刚踏出教室,迷糊望着院中随寒风摇摆的翠云竹,自言自语道“我为何在这里,我打算去哪里?我是在干什么?”

    “疯了吗?”

    赵三两一愣。

    三大终极问题本就是千年难解之题。

    这三个问题不能深究,也不能思考,但凡想多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思考越深,理解越深。

    越深越乱,越乱越深。

    最后达到看清事物本质的层次,沦落到失去对生活的追求,也失去对人生的希望,说不准能投河自杀。

    思想家的结局就是想死家。

    “他悟了,你们呢?”

    赵三两指着蹲在教室外,不知为何嚎啕大哭的童生,问道。

    “祸国殃民,让这狗东西赶紧闭嘴”

    教室角落中坐着一位身穿一袭白云衫的女童生,她与其他女童生有很大的区别。

    腰间系着云彩长生涤,一头黑发也不像书生缠起,而是用红檀木簪横穿固定,柔美五官也比其他女童生更精致,加上一双绣云蝶棉鞋,一看就非富即贵。

    此刻柳叶眉下,一双如秋水剪瞳似的眼眸透露着怒气,紧紧盯着赵三两。

    就连瓷制般洁白的贝齿,也紧紧咬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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